「明廷……」主簿、賊曹掾聽着官舍院外密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皆心驚膽戰的望向徐宗,到底是戰是降,請他速決。
「……!」徐宗板着臉,一言不發,以此掩飾內心的惶恐,可微微抖動的劍身卻出賣了他。
徐宗重重嘆了一口氣,他終究沒有捨身就義的勇氣,只能用「孫權非吾君」來安慰自己。
徐宗啞着聲音對左右道:「如今漢室衰陵,群雄並起,劉安南與孫討虜虎爭江隅,哪裏是我們這樣的人能夠參與的,現在彭澤已破,就算我等抵死不降,與城俱亡,又何濟於事?反而累及家人、百姓遭難,不如暫留有用之身,以圖後事。」
聽到徐宗這話,門下眾吏全都暗鬆一口氣,孫權對他們可沒有恩惠,豈願為他拼卻性命。
接着徐宗又對主簿道:「主簿代我出去拜見劉安南部曲將,只要他們肯放過彭澤吏民,我願親詣劉安南,奉印綬請罪。」
「諾。」主簿領命,解下配劍,小心翼翼走出閣門,沒想到立刻便被荊州軍甲士團團圍住,一時間長矛挾脅,白刃加頸,主簿驚駭不已,飛快說明來意,唯恐說慢了慘死在刀矛之下。
文聘、馮習已攻佔縣寺,彭澤縣長投降與否已經不再重要,不過有彭澤縣長出面安撫百姓,倒是能夠儘快恢復城中秩序,二人當即答應了徐宗的投降請求。
縣寺一定,文聘、馮習隨之分兵四下出擊,進攻城中各處,仍舊負隅頑抗的江東軍守卒。
江東軍守卒因為「保質制度」,家眷皆被安置在後方,面對荊州軍與彭澤官吏的態度截然不同,或是拼死抵抗,或是潛逃出城,只有少部分人身陷重圍,走投無路下,才會向荊州軍投降。
日出時分,天色已大亮,江東軍城中守卒非死既逃,趁亂混水摸魚,打家劫舍的惡徒,也都被巡邏的荊州軍士卒斬殺殆盡,懸首示眾,彭澤基本恢復安定。
接下來文聘、馮習二人兵分兩路,文聘繼續留在彭澤,發佈安民告示,維護城中穩定。馮習則帶兵接管彭澤城外的津渡,為後續水軍的進駐掃平障礙。
中午,文聘見彭澤已盡在掌握,不再需要徐宗,便派人將他送往柴桑湓口大營去見劉景。
劉景收到文聘、習禎送來攻克彭澤的捷報,心中很是欣喜。
彭澤緊扼豫章出江口,地理位置極其重要,劉景最擔心的就是孫權的援軍入據彭澤,聯合南方的孫賁、太史慈等人,對己方形成夾擊之勢。
眼下己方先一步搶佔彭澤,孫權的援軍不僅失去了立足點,同時也失去了主動權。
據劉景估計,孫權的援軍最快也要二三十天才能趕到豫章,如果能在孫權援軍抵達前再拿下柴桑,那就最好不過了。當然,就算失敗了也不打緊,反正他這一路僅為誘餌,又不是主力。
對於徐宗,劉景還是很重視的,沒有將他視作俘虜,親出大帳相迎。畢竟要想統治豫章,就必須要依靠這些右姓大族,及在地方素有聲譽的名士,沒有他們的支持,在豫章將寸步難行。
徐宗有無真才實學尚不清楚,但其儀表卻頗為不俗,身量修長,容貌溫偉,甚有風度,這賣相,倒也配得上他名士之譽。
劉景不知道的是,其實徐宗也是在歷史上留下姓名的人物,其曾入許都,與孔融結交。孔融是何等高傲之人,能得他認可者,其他且不論,必然是有才之士。
只是徐宗和交州牧張津有着相同的毛病,儒生誕節,御下無方,最終張津死於部下之手,徐宗則受部下牽連而遭殺身之禍。
「彭澤長徐宗,拜見安南將軍。」徐宗沒有因為自己的生死操於劉景之手,而卑躬屈節,和劉景見禮,雖恭敬而無媚容,這就是所謂的名士風度吧。
劉景自己就是名士,哪會不知其意,無非是故意展現風骨,以便在他面前抬高聲價罷了。
劉景引徐宗入帳中,邀其就座,親自煮茶接待,口中說道:「我與足下臨郡,足下少傳家業,孤介有節,稱著豫章,即便我在長沙,亦有所耳聞。今日一見,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徐宗拱手回道:「不敢當,將軍譽滿天下,與將軍相比,我這點微末名聲又算得了什麼?」
「哈哈,足下過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