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黑暗中,目光虛無地落在前方,握着手機的右手有些涼。筆神閣 bishenge.com
身後傳來別墅里熱鬧的人聲和音樂聲,隱隱約約,襯得夜色越發寂靜,靜得好像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可偏生,呼吸聲卻平緩得沒有一絲起伏,以至於,對方有一瞬間以為她掛斷了電話。
幾秒過後,對方又艱澀地喚了聲她的名字,「一念……」
顧一念長睫一垂,淡淡開口,「有事嗎?」
許是她的聲音太過平靜,對方愣了一秒才繼續說,「一念,我知道你還恨我……」
話說了一半,她有意識地頓了頓,似乎等着她來反駁,不想,卻聽到顧一念清冷的聲音傳來,「既然知道,就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
「一念……」聽出顧一念似乎想掛電話,對方忙喚了聲,急急又道,「我知道……我不該來打擾你的,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黑暗中,人的五識似乎會變得敏銳許多,恍惚間,顧一念感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好像漸漸平靜下來。
攏了裙擺,將手包放在石桌上,她在亭子裏的石凳上坐下。
夜裏山上溫度比山下要低不少,雖是夏夜,石凳上的涼意卻透過夏季禮服單薄的里襯源源不斷傳來。
她沒有開口,卻也沒有掛斷電話。
對方只得繼續往下說,聲音苦澀而嘶啞,「一念,奕辰飛去了橫店。」
語氣一頓,一字一句說得越發艱難,「我知道,他是去找你的。」
「我現在不在橫店。」
對方一怔,顯然不相信顧一念這話,語氣越發急迫,「一念,我知道我沒有什麼立場求你,可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找誰。」
「畢業後,我們回了國。我本來以為,他已經忘了你,可那天在網上看到你的新聞後,他失手打翻了水杯。那天晚上,他沒有回來……」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顧一念沒有耐性聽下去,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
對方頓住,再開口,聲音已帶了哭腔,「一念,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是我喜歡他,我真的喜歡他,我不能沒有他!我現在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了,我甚至都沒來得及告訴他一聲,他就消失得乾乾淨淨。我知道他上個月說出差其實是去了巴黎,我知道你那個時候在巴黎參加老師的演奏會,我……」
「那你知道他在巴黎進了警察局麼?」
對方又是一怔。
顧一念捏着手機,聲音冷漠得沒有一絲起伏,「是我報的警。」
「向敏,當初當着你的面我已經說得明明白白,我這個人,生平最恨的就是背叛。所以,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跟傅奕辰有什麼交集。我不知道你今天打這個電話來有什麼目的,但是我最後再說一遍,你跟傅奕辰的事,以後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
「一念,我……」
對方還想辯解,電話里卻傳來嘟嘟嘟的忙音,低頭看着被掛斷的電話,眼眶瞬間變得通紅。
電話掛斷了許久,顧一念還捏着手機,一動不動。
向敏是她的大學室友,同校不同專業。
她和傅奕辰是在一次華人留學生聚會上認識的,當時向敏也在,現在想想,也許早在那時候起,有些事,就已經埋下了種子。
畢業前的幾個月,她忙着學校和家裏的事,雖然跟傅奕辰是在一個城市,一周見面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那日,她在紐約參加完老師的演奏會,想着給傅奕辰一個驚喜,所以連夜飛回了家,準備第二天一早就開車去找他。
可打開門後,她就在客廳見到了衣衫不整的傅奕辰,以及,從浴室裹着浴巾出來的向敏。
男朋友和閨蜜好上了,再老套不過的故事。
雖然向敏其實也稱不上她的閨蜜。
她平日裏看起來文文靜靜,可其實跟她媽一樣,性情頗為剛烈。以前她看小說的時候也無聊地想過,如果她遇到這種事,不管其他,先要把那對姦夫暴揍一頓才舒坦。
可當事情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她卻異常冷靜。
她連夜收拾行李,從和向敏合租的公寓搬了出來,並且把傅奕辰所有的聯繫方式都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