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踏入國內第一大生豬育種場,就看到門後有幾輛綠色的電動觀光車和幾個人在等候。
這樣的電動觀光車在嘉穀系各大基地都是常備交通工具,畢竟,在佔地動輒萬畝計的大型基地里,要是用腳閒逛,怕是一個小時都走不到目的地。
「齊董,李總,歡迎你們前來考察。」嘉穀生豬育種工程副總工程師傅大維打招呼道。
嘉穀生豬育種工程的總工程師當然是陳建章,但因為他還要兼顧嘉穀實驗室的管理,所以常駐育種場的是副總工,而這種時候他就當仁不讓地成為了嚮導。
「辛苦你們了,我過來,更多是想看看大家有沒有什麼困難的。」齊政拍拍他的肩膀道。
以傅大維為首的生豬育種團隊,是嘉穀農牧中待遇最好的一批人,毫不誇張說,隨便拉一個人出來,至少是碩士出身。
就是這麼一批人,在非瘟來襲後,自動自覺將外出頻率降至最低,基本將「深居簡出」做到了極致。
為的,就是儘可能降低非瘟病毒的威脅。
要說起來,非瘟病毒沒有腿,把它的傳播途徑切斷,樹一道「牆」,這個病毒是翻不過去的,它瞅着裏面的豬也沒辦法。更何況這個種豬場的選址很安全,三面環山,不,除了一條公路,幾乎稱得上是四面環山,非常便於疫病防控。
但作為與珍貴的種豬們接觸較多的人員,他們對自己的要求更加苛刻。
雖然種豬場裏的生活設施很完善,但長時間被「困」在一個基地里,總歸少了點自由。
這不是公司和實驗室硬性要求的,而是育種團隊自發的結果,殊為難得。支撐他們付出這麼大的,絕不是什麼豐厚待遇,而更多是對育種工作的熱愛。
之前說過了,育種工作就是不斷重複使後代生產性能優於他們的父母代的過程。
看上去很簡單,選擇出性能比父母好的個體不就可以了?不過,真要這麼簡單,嘉穀還用請一堆碩士博士來做這項工作?齊政錢多沒地方花了嗎?
就算沒學過生物學都知道,性狀的遺傳並不是100%的從父母傳遞到子女的,那麼優秀的個體到底能遺傳多少比率的遺傳信息給後代呢?怎樣有選擇的影響或控制這個過程呢?這都需要各種各樣的數據支撐。
傅大維們的工作,大多數時候就是在豬場裏收集各種基礎數據,數據有些是直觀的,可以直接採集;有些數據,需要他們反覆進行測定。這是最枯燥的部分,但也是最重要的部分,沒有準確的基礎數據的支持,育種工作就是無根之木。
譬如全球最大的種豬改良公司pic,最大的財富就是其擁有的全球最大的豬育種數據庫,包括超過2000萬頭豬的譜系信息,27個世代的完整系譜,900多萬頭豬的性能測定記錄,涉及的性狀多達45個,常規應用的分子標記超200個,另有大量的候選分子標記在測試和檢驗之中……
只有採集到了足夠的數據,他們才能「做媒人」做遺傳評估選出哪些豬有資格作為種豬留種,以及決定母豬可以和哪頭公豬交配,以實現「一代更比一代強」的目標。
出來工作的人都知道,社會上有兩種工作大家都不喜歡做,一種是需要收集大量準確數據的,另一種是長久不見成效的,而育種工作偏偏集合了這兩種特性。所以,現在知道為什麼生豬育種是國內養豬業最落後的一環了吧?
也難怪在某個掛逼眼中,傅大維他們的工作,是穩定下限的基礎;基礎夯實了,他點開的金手指才能拔高上限。
傅大維聽了齊政的話後笑眯眯。
雖然研究狗其實都這樣,閉關研究的時候「與世隔絕」也沒啥稀奇的,但大老闆能看在眼裏,總比看不到要好吧。
起碼,爭取經費和福利的時候,也能更加理直氣壯不是?沒看研究團隊老大陳建章都在眼神閃爍嗎?沒準又在打着「搶」福利的主意了。
心裏暗樂歸暗樂,傅大維沒忘介紹身邊的陌生人:「這位是國家畜牧獸醫學會養豬學分會理事長王秉文,他同時也是全國豬聯合育種協作組專家,是聯合育種的發起人之一……」
齊政主動伸出手:「感謝您前來指導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