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村並不大,就算加上北村,也不過兩百多口人,村里十三四歲成婚的比比皆是,陸良生如今雙十有五,他不急,村里一大幫老少爺們兒都替他着急,這下一聽陸良生要成親的消息,村里老老少少提着雞鴨、抱着酒罈蜂擁而至,擠在籬笆小院外面,讓李金花夫婦收下,算是掛上禮金。
不過這個年頭,三媒六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免不了的,光在這邊把婚事辦了,肯定不妥。
村里也有人叫嚷:「那怎麼行,等良生喜酒,都等了好些年了,那時候我都還沒成親,現在娃都光屁股到處跑了!」
說話的是二牛,他比陸良生小几歲,如今也都成婚幾年,不過剛一說完,就被村里最有德望的太公拿梨木杖敲了一下腦袋教訓一番。
「聽老石說,那閔姑娘家室顯赫,父親原是咱這富水縣的縣令,又是良生恩師的摯友,如今更是大隋的大官兒,豈能不照拂面子?由得你們胡說。」
老人時而糊塗,時而清醒,眼下鼓起全身的勁兒說出這句,身子都在發抖。
「大伙兒啊,想想看,將來良生是要當官兒的,上面有個朝廷里當大官兒的老丈人照應,那還不青雲直上啊,到時候那就真是我陸家村祖上有榮的事兒!」
陸家村百餘戶人、北村跟這邊也沾親帶故,來了幾十個,跟着聚集在曬壩,聽站在石磨上的陸太公說完話,人群里直接炸的熱鬧,當中一些人還不清楚那閔姑娘到底是誰,如今一聽,頓時收住想要說的話。
還是有聲音道:
「大官兒又怎樣,咱家良生還是高人弟子,會仙術道法呢,誰高攀都還不一定。」
這話一出,就有人跟着附和說了起來。
「就是,是那閔姑娘嫁過來,又不是我們良生入贅,把那邊抬那麼高做什麼?!」
「將來生了娃,那也是姓陸,說到底還是得看我們這邊才對!」
「是啊,千里迢迢的,一來二去,怎麼辦酒席?不如就先這邊把事兒辦了,等良生他們去長安的時候,再辦第二次不就得了?」
八條大漢里,陸喜這番話倒是讓不少人認同,兩邊相隔太遠,不可能都照顧到,只能分開辦了,兩村人商議一陣,各家各戶派個勞力出來,幫着料理酒席前的繁雜事,秋收已過,田裏也沒什麼可做的,抽出勞力算不上什麼為難的事。
「新娘子穿的這不能少,去富水縣買一批紅綢回來,村里大小媳婦順手幫忙裁剪、酒水就各家各戶都有,騰一兩壇出來就夠了......」
槐樹在曬壩角落搖曳,嘩嘩的撫響聲里,落下的枯葉飄過眾人上方,飄去村里坐落一角的籬笆小院。
光禿禿的柏樹下,陸小纖掃着落葉堆去角落,老驢咬着韁繩拖着一條口齒較輕的毛驢跟在後面,優哉游哉的出去溜達,花白的母雞撲着翅膀菜圃間鑽來鑽去,隨後被火急火燎的李金花一腳踹去棚子裏。
陸老石將妻子和自己的去年買的新衣裳從箱底翻出來,坐在水缸洗了又洗,終於派得上用場了。
「老石,良生在家嗎?!」
這時陸盼帶着人從曬壩那邊過來,一進院子喊了聲,陸老石放下衣裳起來,「良生在屋裏呢。」
回頭朝屋裏喊了聲:「良生!」
「盼叔來了?」
房門吱嘎輕響打開,陸良生放下書本出來,看到進院的幾人,搬了幾張凳子放到檐下,湊合着請了陸盼還有幾個村人坐下說話。
陸盼也不客氣就着凳子坐到對面,跟來的三人沒想坐下,就站在一旁,目光四下游移,像是想要看看廟裏的紅憐神是不是在這裏。
「盼叔那邊的事都安排好了?陸太公怎麼說的?」書生走去檐下一張小桌端起茶壺,笑着問了一句。
「你成親是村裏頭等大事,還能怎麼說?」陸盼啪啪兩聲拍響胸口,手比劃了幾下:「當然是全部應允了,保管把你事兒辦的風風光光。」
陸良生倒了茶水,給陸盼還有那邊幾人遞去,回來坐下:「倒是不用那麼鋪張,張燈結綵這種事我自己有辦法。」
說着拿出袖子裏的套着筆封的毛筆在陸盼面前揚了揚,修為恢復,法力自然也就回來了,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