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南面可能還不知道,前兩日我才從一支歇腳的商隊聽來。」
篝火噼啪彈起火星,自歇腳的店裏飄去外面,馬鳴驢嘶,人來客往不時往裏進來,抖去雪花,多是一些三山五嶽的行腳路人,也有拉貨販賣的商販,臨時在這邊喝酒取暖,等雪過去。
傳酒遞菜的夥計,嚷嚷:「客官,你燙的酒,外加兩份羊羔肉,請慢用!」給客人放下酒水一盤菜餚,回到櫃枱那,接上剛才那人的話。
「這位客官,到底什麼消息?說來給大夥聽聽唄,難不成還是突厥人投降了?」
烤火的那邊,之前說話的瘦黑漢子搓了搓手掌,哈出一口白氣。
「小哥,你還真猜准了,年初那場大戰,到前一個月還真落下勝敗了,聽那商販說,突厥八萬人捲土重來,結果被史將軍給半路伏擊,打的差點全軍覆沒,沙缽略都沒機會跑出來。」
前些年頭,周、齊還在時,突厥猖狂的緊,沒少南下劫掠,眼下被打的潰不成軍,連大可汗都沒了,頓時引起附近眾人興趣,紛紛開口。
「那史將軍是誰啊?」
「哎,史將軍都不認識?那可咱大隋的名將!攻陳朝的時候,也來了,聽說第一個站上城頭的,那臂膀有柱頭那麼粗,能不兇悍嗎?」
「難怪隋能代周,真讓人揚眉吐氣。」
店裏頓時一片附和聲,畢竟誰不希望自己所在國家厲害呢,走出去都能挺直腰板說話,不過也有聲音從角落哼了一聲。
「不過偷襲的鼠輩罷了。」
火堆旁說話的那人偏頭,周圍附和的歇腳旅客也都朝那邊看去,角落一張方桌三人坐着,均是綠林武者打扮,桌角牆角還放着兵器,其中一人掂着酒碗,嘴角勾勒獰笑,原本想要爭執的人嘴唇嚅了嚅,重新坐了回去。
那三人看到周圍人不敢說話,哼聲更響,掂酒碗那人抬腳踏在長凳一頭,目光掃過店裏。
「......你們也算陳朝人,陛下還尚在,你們就一個個自稱隋人,對得起先帝嗎?要不是當初北隋迂迴偷襲渡河,未必能打得上岸,還拉攏蕭摩柯這賊廝,若非他,怎能讓隋軍兵臨天治城下?」
旁邊同伴拉拉他手,示意別說話,那人方才壓下怒氣,端起酒水與兩位同伴對飲吃肉。
店裏沉寂了片刻,有這三個綠林客在,其他人倒是不敢再說起剛才的事,有人轉開話頭。
「對了,前些日子好像聽說棲霞山陸郎成親了。」
這店中歇腳的路人、商販多有經過這邊,自然聽過這個稱呼,部分人還很熟悉,旁邊有人端了碗酒水坐到火堆旁。
「老兄,你消息都是猴年馬月了,那陸郎可沒成親。」
「沒成親?上月我家兄弟回來說,陸良生成親了來着,還親手幫陸家村送過酒水呢。」
周圍,也有常年走棲霞山這片山道的,給那人作證。
「確實沒成,聽說是為了引一個妖怪出來,才假裝成的親,那天好多人都看到了,假不了。」
角落方桌三個綠林客聽到『棲霞山陸郎』五個字,互相對視一眼,放下了嘴邊的酒水,側着耳朵傾聽下去。
.......
「妖怪?還有妖怪敢去陸家村?不要命了。」
「先不說陸郎可是天上星宿下凡,法力高超,光村里那八個大漢都夠那些山精狐媚吃上一壺的,想起那身肉,嘖嘖.....我先喝口酒。」
「就是說啊,那富水縣的王半瞎,那也算得道高人了,一算一個準,不也拜了陸郎為師?聽說還有三個徒弟呢,你們見過嗎?」
「有兩個聽說過,好像都在長安那邊。」
說到北面,說話的瘦黑漢子停了停話語,下意識的望去那三個綠林客,生怕觸了對方霉頭,見對方沒反應,才壓低嗓音繼續說下去:
「聽說都是京城裏當官兒的。」
風夾雜雪花吹進來,凍的門口篝火的幾人連忙避開,角落那一桌的三人見外面雪小了一些,便結了飯錢,向店裏諸人抱了抱拳,套上蓑衣,拿着兵器冒着風雪走去白茫茫的山道。
「咱們要找的陸先生,恐怕就是這個陸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