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搖曳,晃動的光芒輕悄悄的照亮殿中的陳設,獨孤伽羅挽着袖邊,站起身來,看去左右,別說看到人影兒,連一絲多餘動靜也都沒有,兩邊垂首躬身的宮女宦官也都一動不動,像一尊尊泥塑。
「陛下......臣妾沒聽到國師的聲音。」
她不敢說皇帝聽錯了,晃着珠釵回過頭來,床頭靠着的丈夫卻是伸出雙腳,竟有力氣坐到床沿。
看到這一幕,皇后哪裏還管什麼國師、聲音的,連忙上去攙扶,拖着長裙蹲下來,規勸的幫楊堅套上鞋子。
「陛下,你身體還沒痊癒,怎麼能下地.....光腳沾地容易得風寒......」
說着說着,眼角泛起了濕紅,話語也哽咽起來,坐在床沿的皇帝看着埋頭幫他穿鞋襪的妻子,不知覺的在她青絲上撫過,指尖划過一縷縷頭髮,不僅有些感嘆。
「伽羅,你還一頭青絲,朕卻是滿頭白髮了。」
「臣妾不過是將長出的白髮扯下罷了,長出一根就扯一根.....」獨孤伽羅抬起臉來,紅着眼睛擠出一點笑,過去將掛在架上的龍袍取下,過來給丈夫穿上,系上玉帶。
「要是不扯啊,說不定比陛下的白髮還多。」
這話把那邊皇帝逗笑了,虛指點了點:「你呀.....還是你會哄朕開心......也只有你知道朕喜歡聽什麼。」
感受着妻子轉去背後替自己整理袍服,還要取帝冠,楊堅擺了擺手。
「那個不用了,就見國師一人,不用那麼隆重,皇后,你回宮休息吧。」
「是。」
大抵還有些話,獨孤伽羅想說,但她知道此事的夫君不想讓自己留在這裏,只得矮身福了一禮,打開殿門退了出去,再抬起臉來,殿內昏黃燈火之中,楊堅的身影一點一點在緩緩關上的門扇間遮蔽,直到消失。
「陛下......」
獨孤伽羅捂住嘴,差點哭出來,並沒有離開,而是走到殿門一側,兒子楊廣攙扶她坐到搬來的椅子上。
「母后,沒事的,國師等會兒就到,父皇肯定會沒事。」
那邊,婦人沒有說話,只是搖着頭。
下方的文武百官,當中不少是跟隨楊堅一路打下這壯麗山河的,看到婦人低泣的神色,一一仰頭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一片沉默、嘆氣聲里,眾人忽然感覺一縷清風從身旁吹過,有人抬起頭來,就見一道模糊的身影從兩側文武中間徑直過去。
「是.....國師.....」
那人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閔常文伸手捂住嘴:「此關頭,莫要多言。」
宮檐下,安慰母親的楊廣大抵也感覺到了,偏去的視線里,模糊的身影在檐下燈籠凝實,正是一路風塵僕僕趕回的陸良生。
朝一側的皇后、太子點點頭,也不推門,跨開腳步直接穿過了殿門,整個身子也緊跟進去。
燈火昏黃的寢殿裏,楊堅一身龍袍端坐在一張雕琢金龍環繞的大椅上,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微微睜開眼睛,臉上有了笑容。
「國師來了?」
「臣陸良生,來遲了。」
穿過殿門進來的書生,看到端坐那的身影,映着燭光,面上縱然有些血色,可終究還是一片灰白,嘴唇青烏,已是油盡燈枯之兆。
「呵呵......這事誰也說不準,連朕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倒下,國師坐下說話。」
楊堅抬手擺了一下,讓宮女搬來一張椅子,請了陸良生坐下,見他也是一副凝重的表情,輕笑變做哈哈大笑。
「人之生死,天有定數,再說眼下還未死,國師何必與他們一樣表情。」
洪亮的笑聲傳到外面,讓外面等候的群臣、皇后、太子以及一干宗親都為之一愣,一時間不明白,陛下怎的笑出聲。
「可能想起什麼高興的事吧......」有人小聲猜測。
寢殿。
老人的話語說完,安靜了一陣,陸良生伸手牽出一縷法力,探去對方手腕,感受到是即將失去活力的身軀,面色終究有些黯然,雖說是修道中人,可修道時間比不了那些幾十、上
第五百三十三章 星墜夜色,曾燦爛如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