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
「不讓,給我說清楚那門怎麼回事!」
燈火照亮書房,兩道人影拉扯剪在牆上來回晃動,身形撞去書架,竹簡摔去地上,男人掙脫跑開,婦人抓過茶盞扔去,划過目瞪口呆的兄弟二人頭頂,外面的老管事探頭朝里瞅了一眼,茶盞飛來,呯的砸在門扇,碎了一地水漬、瓷片,嚇得連忙躲回牆腳,趕緊朝過來的侍衛、僕人擺手。
相隔幾間的廂房,聽到動靜的張初塵擦過床榻上昏厥的男子,看去一旁的虬須大漢,後者點下頭,拉開門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就見老管事縮着脖子坐靠牆腳,不理會他,虬須客走到門扇正中,裏面李世民、李建成分別拉着李淵、竇氏,那個李玄霸正拉着耳垂跪在書桌前,瞟來的眼神,甚是不屑。
「孽子啊,為父賜你的名哪裏不好,非要改,你想氣死我不成!」
李淵拿着劍柄就要敲去桌面,捨不得,改換了手掌在上面拍的呯呯直響,拉着他的李建成不停撫他胸膛順氣。
「父親,三弟興許只是心血來潮罷了,你是知道他性子的,興奮勁兒一過,過兩天就好了。」
「我才不是一時興起!」
跪在那邊的李玄霸抬臉叫了一聲,氣得李淵拿劍就要抽過去,嗯?!另外一邊,竇氏眼睛瞪過來,門口又有外人在,終究還是將劍垂下,扶着桌角坐去椅上,緩和下語氣。
「你說,好好的為什麼改名?!」
「我師父讓我改的。」李玄霸昂起下巴,拉着耳垂的手放下,指去外面:「你們吃飯的時候,我去拜了一個師父?他說我名裏帶玄又帶霸?兩者太剛易折,才把玄字改成元字。」
之前的事?李淵是知道的?第一反應就是國師陸良生。
「玄霸,你師父可是一個翩翩書生?身旁有一頭老驢?」
「驢有啊。」
李玄霸微蹙眉頭望去穹頂,仔細回想了一下?搖頭:「可不是一個書生?而是一個老頭兒呸,是個老先生,鬍鬚有這麼長!」
他在下巴比劃了一下,拉出大概的距離。
「還有眉毛、頭髮都是白的?臉上全是皺紋?看上去七老八十,不是年輕的書生。」
不是一個書生?
聽到兒子的描述,跟腦中那位國師的樣貌根本不一樣,李淵看着手中的虎頭寶劍微微發怔,難道是我搞錯了?
可按之前?老三複述對方的話,明顯是就是送劍於我的國師才對?莫不是變化了模樣,特意來太原?收我兒為徒?
書房裏,李建成、李世民聽得雲裏霧裏?竇氏見夫君面色肅穆?沒有說話?到底是夫妻,瞪去那邊跪着的兒子,輕喝呵斥。
「玄霸,你名字時你父親取得,哪能聽信他人言語,隨意更改,就算要改,也要」
「改得好!」
婦人話還沒說,陡然聽到這聲,瞠目結舌的偏過頭,那邊書桌後面,李淵滿面紅光,連連拍響書桌,看的裏間三個兒子,外面的虬須客都愣在當場,這臉也變得太快了。
「玄元霸啊,為父覺得你師父改得妙,改得好!」
「夫君你」竇氏遲疑了一聲,那邊李淵起身走出書桌,咧嘴笑起來,過去將兒子扶起,拍拍他袍擺上灰塵。
言語變得溫和。
「只要不改姓就行,你跟你師父說,要還不滿意,其他字也一同改了。」
此時屋裏說着話,有身影從長廊那邊跑來,跟縮在牆腳的老管事低聲兩句,後者連忙擠到虬須大漢身旁,朝里稟報。
「老爺,門外來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先生。」
還迷糊在父親話語裏的李玄霸第一反應就感覺是陸良生,興奮喊了聲:「肯定是我師父來了!」掙開李淵的手,轉身往外跑,李淵、李世民、李建成等人對視一眼,快步跟了出去,一路來到前院府門,遠遠聽到幾聲驢叫。
門外檐下,懸掛的燈籠搖曳,天光里,一身灰撲衣袍老者牽着韁繩立在那裏,須髯雪白顯出一股仙風道骨,追上來的李淵,仔細端詳面容,依稀看出似曾相識的樣貌,頓時上前抖開雙袖,抱拳拱手。
「太原李淵,拜見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