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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南陳過河渡口,人聲嘈雜,蜿蜒或筆直的官道商販行人來往,車馬聲急躁,大腹便便的商人與渡河的船隻討價還價,遠處河面上,捕魚的艄公划過篷船,高喝着讓兒子拉起網,白花花的魚鱗映着昏黃,在兜網中嘩啦啦拍響。
「夥計結賬!……再上幾個餅子,添碗涼茶!」
「來了來了!」
路側茶棚人聲喧鬧,過往渡河旅客多有在這邊歇腳解渴,店傢伙計應了聲:「來了!」傳了一根柴禾進灶口,拍拍灰塵,提上茶壺端了餅子趕忙過去。
叮叮叮…的鈴聲,從外面傳來,那夥計正給一桌客人結賬,偏頭視線看去外面,一個青衣白袍的書生將老驢過來,將韁繩系去外面木樁。
連忙笑起,招呼:「這位客官,你先坐,小的結了這桌的帳就來。」
陸良生繫緊繩子,輕拍了一下驢頭,低聲道:
「這裏人多,不可亂跑。」
這才坐去那桌空位,朝店家小二點點頭:「你先忙。」
片刻,夥計過來拉下肩頭抹布,將桌面抹了一遍,也在問道:「這位客官,要點什麼,小店茶水一文,喝完可以續,不額外收錢,此外,還有和了羊肉沫的餅子,保證讓您吃的過癮。」
「嗯,那就一碗涼茶,兩份羊肉餅子。」
「好勒,客官稍待。」
夥計搭上抹布轉身走去灶頭,陸良生取了一雙筷子放到面前,前面就是渡口,道路間旅客迎來送往,看不出戰事將近的蕭瑟。
「客官,你的涼茶、羊肉餅子,這天涼的快,餅子要趁熱吃。」
夥計將書生點的東西放到桌上才要走,被陸良生喚住。
「小哥稍等。」
「客官還有什麼事?」
陸良生端起碗,下巴挑了挑,示意外面道路間行人繁密的景象,開口問他。
「聽說要起戰事了,這邊怎麼還這麼多人?」
戰事一起,按說周圍該是一片風聲鶴唳的情景才對,可這般模樣倒是和書中描述相較大。
「嗨…打的是南朝,與我們何干,再說,都改朝換代了,大夥也是隋人,當兵的總不能拿自家人欺負不是?」
話匣子打開,瞅着眼下沒客人進店,夥計拉開長凳,在一側坐下。
「聽客官口音該是江河南面的吧,說句不好聽的話,南面有什麼好的,先前一個皇帝,又是寫詩,又是修樓的,皇帝沒個皇帝樣,還把自己麾下將領的老婆給搞上了,這皇帝就該死!現在倒好,換了一個小的上去……嘖嘖…」
那夥計嘴裏連嘖幾聲,搖頭說道:「怎麼抵擋得了咱大隋的虎狼之軍,客官我勸你還是別回去了,以你容貌掏個婆娘也是輕而易舉之事,留在這邊不也挺好。」
對面,陸良生喝了一口茶水咽下肉餅,看這夥計說的起勁,笑道。
「這麼看,你們倒是很喜歡這新朝的皇帝,」
「嘿,瞧客官說的,新的誰不喜歡啊。」
那夥計看了看左右沒人注意,捏着抹布在桌上輕輕擦了幾下。
「當今陛下,可要比前朝皇帝好太多了,何況這一登基就大赦天下,我家舅子就因為喝酒與人街頭打架被抓,還想着出多少錢才能把人撈出來,現在趕上好時候了,我家婆娘這些天,天天給陛下燒香磕頭……」
吱…
「夥計,灶頭水燒開了!」
挨近灶頭一桌,有客人喊了起來,還想再說的店傢伙計起來,搭上抹布:「客官,你慢用,我得摻茶去了。」
「你忙。」
陸良生客氣回了一句,目光掃過茶棚滿座賓客,還有來往的行腳商、旅人正從外面進來歇腳吃點東西,沒了座位,端一碗涼茶拿着餅子,就蹲在門口一邊啃一邊喝,與同伴說笑,說到趣處,爽朗笑出聲來。
『楊堅看來真是一個明君。』
那日夜見對方,離開時,那句請他當隋朝國師,其實是聽到了的,可惜陳朝那次戲弄,陸良生有些顧忌,修道之人站在朝中,若是遇上不明之君,容易被猜忌,到時又落個『變戲法』的稱謂,那就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