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喜歡冒險,喜歡在混亂中用拳頭博取功名和財富,當然還有女人。筆神閣 bishenge.com現在西大陸太平太久了,過了這麼些年,貴族還是貴族,富人還是富人,平民還是平民,曾經騎着一匹馬帶上一把劍就能成為一方領主的日子被寫進書里,這樣的生活,我妥協了,但我打賭很多人沒有。」
努比亞坐在山坡上,抽着本地產的煙草,眺望遠方海岸線上的船隻殘骸,侃侃而談。阿黛拉在一旁,用一種看幼稚孩子的眼神看着他。
「怎麼?為啥這麼看我?你別不信,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有抱負的年輕人,直到你媽出現。」
「我的出現?我把你的抱負吃了?」
這時,卡緹雅提着籃子碰巧從後面露過,歪着頭嘲笑。
「是啊,遇到你花光了我這輩子的運氣,我哪還有什麼機會去博取功名。」
卡緹雅本來還準備回懟,被努比亞這番話堵住了,堵得羞紅了臉,丟下句「真是油嘴滑舌」轉身走開。
「……」看着一對老夫老妻還這麼親密無間地說着肉麻的話,阿黛拉笑得合不攏嘴,笑過之後,又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海風吹拂,把阿黛拉批下的頭髮撩撥成一道波浪,他們父女倆坐在山坡上,寧靜安詳,山下傳來朱諾和本地孩子的嬉鬧聲,一切都那麼美好。阿黛拉多麼希望這樣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續下去,她幾乎有些動搖。
正當她盯着遠處的雲遐想時,突然,原本潔白安逸的雲開始泛紅,絮狀或朵狀,從徐徐飄飛變成群魔亂舞,然後凝結成染血的岩壁、城牆,無數人影在其中閃過,痛苦地慘叫,或爬行或奔襲。
幻影之中,阿黛拉仿佛看到了王國的旗幟,看到了德卡利斯的聖白城,看到了阿布力思公爵的族徽,到處是戰爭和瘟疫、死亡和絕望。她聽到無數或低沉或尖銳的聲音,在召喚她,在控訴她,在咒罵她。
這樣的幻象轉瞬即逝,阿黛拉回過神來時,發現天上的雲依舊安逸地飄着。
「姐姐,剛剛是……」阿黛拉心跳得極快,剛剛的幻象太過震撼,令她感到恐懼和壓抑。
「不是我,那不是我的心象,我也看到了。那可能是一種幻術,不,這不合理,難道是幻視?如果真是這樣,王國可能危險了。」
「怎麼會……這種幻視,莫非是那時候,那個神秘男人搞的鬼?」
「我不知道,即便沒有他搞鬼,鮮紅晚宴之後,加上你身份的敗露,王國也不會太平。」
「……我該回去了。」
「爸媽怎麼辦?」
「明知故問……」阿黛拉其實早就有了答案,把爸媽帶去遠離紛爭的地方,又不讓他們擔心自己,只有一個法子,可這個選擇令她心如刀絞,她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
「我很慶幸你能想明白,別太難過。」姐姐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並未說出口,她明白,妹妹做了個極為痛苦的選擇。
「做什麼去?」
看阿黛拉起身,努比亞問道。
「去趟鎮裏。」
「要喊朱諾跟着你嗎?」
「不用。」
阿黛拉背對着爸爸一直往山下走,頭也不回,她怕自己臉上的表情露餡。
她沒有去鎮上,在山裏找了一處廢棄的小屋,取出馬歇爾院長送給她的木匣,裏面有一瓶紫色的藥水,正是當年馬歇爾院長用來讀心的「心迷宮」。事實上,這瓶藥,不僅僅能讀心,還能「寫心」。只是她還不會對應的魔法,但這些都被馬歇爾寫在他的禁忌筆記里,阿黛拉只需要一點時間將它熟記。
之後的兩天時間裏,阿黛拉做了充足的準備:留給家裏一小箱龍紋金幣,夠他們花上一輩子;假裝外來的冒險者,釣魚式的激怒並收拾了附近出名的地頭蛇;和朱諾一起把附近的情況調查清楚,確認父母不會被針對,生計也能做下去……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五月九日這天晚上,阿黛拉和家人湊在一桌準備吃飯,朱諾遲遲沒有回來。
「朱諾呢?你回來之後他就跑不見了,現在天快黑了怎麼還沒回來?」
「他去山那邊找海蒂玩了,沒事,吃完飯我去找他,咱先吃,這土豆泥涼了可不好吃。」
第九十三章 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