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祿走過穿堂,來到廳事前,登階去見程業。
文祿道,「老爺可想好把義縱他們怎麼處置?殺,我們得罪不起王皇后;放,我們違背不起當朝法。是殺是放,實屬兩難。」
「不得要領,我們只得退而求其次。」
「是,老爺,我們把這個燙手山芋拱手讓給郡上,才是上之上者也。唯有如此,我們才能做到有功在前、無責在後的兩不失。」
程業悠晃着頭,依然憂心忡忡,眯隙着小眼睛說:「老夫最不放心的是義縱扳我……」
「程大善人,江湖路您比我走的熟。試想,哪個官吏不怕王皇后的權柄,坐等那個叫楚傷的招出義縱呢?就算他招了義縱,官府也不敢把義縱如何,只能裝沒聽見罷了,你可以讓馬縣尉派人探刺郡中牢獄,一有機會就殺他滅口,義縱被開脫了,你還擔心什麼義縱扳您?」
一聽這話,程業從虎皮凳上跳下來,滿面堆笑:「管家一句話,使老夫茅塞頓開,多謝多謝!」
「不敢。」文祿連連打拱,邊退邊說,「這事是您和犬子起的頭兒,最終裁判還是縣尉大人。他們很頑固,難以說動,又恐怕他們功利薰心,不肯上繳義縱一干罪犯,事若有濟,他們記頭功,事若搞砸,讓我們兜着,老爺您看這該咋辦?」
「哈哈!哈哈!哈哈……此事包在老夫身上了!憑我程某人的實力,足可拿他們當驢使,指東即東,指西即西,讓他們拉屎絕不敢放屁!」無怪程大善人笑聲朗然,因為他是胸有成竹的。
這時候,外面一陣喧譁,傳入廳事,程業的臉又灰暗起來。
文祿料定程家有事,為了迴避,便告辭出去。
喧鬧的這幫人是程大善人放出去查看並填埋墓穴的,他們發現了崑崙僮的屍體和她的寶劍,最不可理喻的是憑空多了一個光頭漢子同她合葬,為此,大家議論沸然。一個管事的家奴王濟出個主意:「一日夫妻百日恩,畢竟崑崙僮是程大善人的侍妾,如今她身邊躺着一個野漢子,對死者無所謂,但是對程大善人是極大的侮辱:這不擺明是給他硬栽一頂綠帽子?如今大善人喜怒無常,高興時有說有笑,不高興時拳腳相加,我們要想過得去,只有哄他高興。大家今天看到的,只當沒看到,惹他不高興的話一句都不准說。」眾議以為言之有理,於是都承諾而歸,其實他們本打算把光頭屍體從棺材抬出的,但他們也都知道崑崙僮善於用毒,沒敢去碰棺內任何事物。
其他下人都站在廳事前,只有王濟走進去稟報:「奴才們已把墳頭填好,請大人放心。」
程業道:「裏面狀況是否一團糟呢?」
「除了夫人不幸遇害,大量寶器失竊外,裏面並無異常。」
「崑崙僮的寶劍……」
「二娘歸天了,但狀貌安詳,同她的寶劍一樣容光煥發。」
問到這裏,程業一揮手,王濟就退了出去。
儘管和崑崙僮並不恩愛,但到了生死別離之時,程業的心還是有些悲愴。
說起崑崙僮,她生於西域,長於西域,以炮製毒物著稱江湖。因所殺甚眾,受到仇家追殺,不得不潛居中原。聽說軹縣程家缺燒火的女僕,她就化名為阿童,毛遂自薦,安居下來。
沒過多時,她就結識了程業,拿他作為知遇看待,同他共同研摩閉氣功。
(或許有朋友覺得沒必要插入程業與崑崙僮的往事,我也覺得不妥,不過想想為了聯繫上後面的劇情,同時讓關於墓里藏活屍的事情更能真相大白,所以又必須得加,放心,很快會把劇情移回郭解身上!)
那時程業還只是程家的一介成員,無名無位,練功少不了要佔用採礦的時間,族人以為他偷懶,常到大老爺程老八那兒告狀,程老八每次都得以棍棒招護。程業棍傷累積,痛苦難堪,有一天訴求崑崙僮:「你帶我走吧,我願意隨你浪跡天涯。」
「不行,時候未到。」崑崙僮嬌嗔一笑,扭頭便跑。
程業緊追不捨,直到曠野,二人才戛然止步。
「程大哥,你跟我到這兒,大嫂知道了,她會罵我不要臉的。」
程業道:「你放心,即使她知道了,該罵的也是我,不會扯上你。」
崑崙僮神思朗然,笑道:「程大嫂看得你很緊,一步也不
第19章 權衡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