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急莫急,我並未受傷。筆神閣 bishenge.com」我怕容忌太過焦躁,衝着他振臂高呼着。
「原是容忌小兒!他爹都不是本尊的對手,他貿然前來,無異於自尋死路!」我腳下的上古凶獸輕蔑地瞥了一眼容忌,全然未將他放在眼裏。
我悄然隱去身形,躲避着上古凶獸不斷發起的攻勢,兩眼直直鎖定着同時駕馭三隻凶獸的容忌,心裏不由得為他捏把汗。
他身下凶獸愈發狂暴,如閃電般,一眨眼功夫就同我所處之地拉近了數百米。
容忌雙腿一字劃開,雙膝微屈,穩穩地站在為首的凶獸頭頂之上。狂風吹皺了他上下翻飛着的素色衣袍,使得數百米開外的我,都能清晰聽到他逆風而馳同風相撞的獵獵之聲。
一百米!
五十米!
十米!
近了,近了!
嗷——
我腳下上古凶獸一聲怒吼撕裂漆黑的天幕。
剎那間,電光火石,裂缺霹靂,地轉天旋。
四隻上古凶獸撞作一團,其中一隻凶獸頭蓋骨碎裂,腥臭的腦漿盡數濺在容忌素色衣擺上,艷得瑰麗,紅得詭異。
容忌髮髻被狂風吹散,墨色長髮風中狂舞。
他飛身至我身側,將我攬入懷中,「怎麼站凶獸頭頂?」
我尚未答話,腳下凶獸便被其餘凶獸擊倒在地。
「水神之女是本尊的!」
「可笑至極!唯有本尊,才能駕馭那始於鴻蒙的乾坤之力!」
「容忌小兒留給爾等,水神之女今日必亡於我腹中!」
其餘三隻神獸劍拔弩張,頭頂犄角現出凶光。原先被咸澀海水填滿的主城,眼下黑氣壓城,血色瀰漫。
「披上弱水披風,在城門邊的梧桐樹上等我。」容忌回眸,強行將弱水披風蓋在我身上,唇邊笑容淺淡。
我正準備揭去弱水披風,容忌手心一道帶着金光的渾厚掌風已然將我推出凶獸包圍圈之內,使得我不偏不倚地掛在梧桐樹梢上。
他瞥了眼枝頭亂顫的梧桐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低低說道,「若我遭遇不測,就忘了我!你是北璃之王,須得為臣民負責。」
「不!容忌,你不能丟下我!」
我奮力地掙脫着梧桐樹千枝萬節的束縛,企圖朝着容忌的方向飛身而去。然梧桐樹被容忌施了法,任由我如何披荊斬棘,都無法完全擺脫其束縛。
無奈之下,我只得眼睜睜地看着容忌單刀赴會,心如刀絞。
總有人以為容忌是不敗**,只要他在,必定所向披靡。
唯有我知道,這世間,哪來的**!哪一次不是容忌豁出命,才換回的四海昇平?
他這一輩子,從未有一天為自己而活,委實太苦了。
眼下,一隻上古凶獸已經成為這場無端殺戮的犧牲者。
剩餘的三隻上古凶獸,眼露凶光,青面獠牙,仿若修羅地獄爬出來的怪獸,毫無人性,唯有殺戮!
容忌懸於半空中,手執碧簫,以清遠簫聲克制着凶獸震破天闕的嘶吼聲。
簫聲清麗,忽高忽低,低到極處之際,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起彼伏,梵音漸增,先如明泉飛濺,繼而如群英赴會,氣勢漸長。
容忌骨節分明的手轉圜着手中碧簫,但聞水聲瀟瀟,簫聲亦如綿綿細雨,若有若無。
上古凶獸狂躁的情緒漸漸被平復,簫聲戛然而止之時,萬籟俱寂。
當容忌將碧簫放下之時,上古凶獸身上黑煙盡數冒出,大半的天幕如潑墨般,黢黑一片。
上古凶獸因天地怨氣的加持,才奪得了令人聞風喪膽的強大力量。如今,怨氣散盡,上古凶獸紛紛癱倒在地,仿若被抽乾精元一般,了無生機。
暖陽穿破彌散在天幕之上的黢黑怨氣,給容忌略顯疲憊的臉頰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縹緲若仙。
死死地禁錮着我身體的梧桐枝蔓,終於鬆開了我,將我平穩放至地面。
我長舒了一口氣,在鮫人一族振奮無比的歡呼下,朝容忌奔去,「你若再敢丟下我,我定不輕饒你!」
「不敢。」容忌薄唇輕啟,腳踏黑雲,背手負立,俊逸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