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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彬平復了一下情緒,繼續道:「我因此事與王旦和黃通結怨,明面上他們依舊客客氣氣,但我知道他們遲早不會放過我,只是在等機會罷了,對了,三個月前的黑山堡事件你可聽說了?」
宋楠搖頭道:「未曾聽說,我終日在家中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呢。」
江彬點頭道:「也難怪你不知,這件事也並未公開;三個月前,據蔚州城北五十里的黑山堡遭韃子騎兵突襲,死傷二十餘人,偏偏鎮守黑山堡的士兵是我北千戶所轄下;雖則韃子連夜突襲,人數也有五六十,多出鎮守黑山堡的明軍數倍,猝不及防之下傷亡在所難免,其實那幾日我恰好告假去大同府會友,可王旦這老賊卻將此事硬安在我頭上,說我平日整軍不嚴,防禦措施不當,以至給韃子可乘之機;這幾天兵部考選司即將派人來調查此事,我估摸着,我這千戶的帽子怕是戴不長久了。哎,一群小人,只怪我太過耿直,得罪了他們。」
宋楠心道:原來你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卻來邀我從軍入幕,還許諾我什麼提拔為百戶之職,這不是睜着眼說瞎話麼。
&兄弟,我知道你心裏怎麼想,你定然認為我邀你入軍為吏目之事太不靠譜;我承認就目前的處境而言,我確實比較艱難;但自上月在宋府門前一會,我便認為你是個有智謀之人,江某打仗拼命那是不在話下,但在玩計謀上確實少些心眼,所以我誠意邀請你來我千戶所任職,便是想請宋兄弟幫我拿個妥當點的主意渡過難關,若能幫宋某渡過眼前的難關,宋某將萬分感激。」
宋楠終於明白了這江彬盯着自己不放的原因了,原來是想借用自己的腦子幫他想辦法遠離災禍,宋楠不禁啞然失笑,這件事可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千戶有點像是病急亂投醫啊,這等事我又能幫上什麼忙?你要我替你在菩薩面前上柱香祈禱一番倒還可以,別的我就沒什麼辦法了。」宋楠苦笑道。
江彬一把抓住宋楠的手臂道:「別啊,宋兄弟的本事我可是親眼所見,三言兩語便逼得宋府給銀子,而且在去宋府之前便已想好了數種可能和應對之策,光是這一點宋某便自問做不到;況且你又是個秀才公,宋某是個老粗,卻也知道讀書人腦子快計謀多,否則為何連英明如太祖爺都要請徐茂公這個讀書人為他出謀劃策,可見光有兵馬武力而無計謀策略成不了事,這也是數月來我苦思得來的結論,宋兄弟便不要推辭了,幫我想想辦法。」
宋楠啼笑皆非,這邏輯可真夠奇葩的,不過仔細一想好像也有那麼幾分道理,劉玄德三顧諸葛孔明、劉邦爭天下也要張良輔佐、就算是趙宋之時的梁山亂匪也像模像樣的弄個書生軍師吳用,這位江千戶這麼認為倒也沒什麼大驚小怪了。
大明朝此時武將的地位已經大大不及文臣,在武官們的心目中卻對讀書人有一種既鄙視又自卑的情感,大多數武官表現出來的便是對讀書人的不屑,江彬當然也是如此;但是此番情境不同,江彬遇到自己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考驗,偏偏又計策解決這個大麻煩,當他偶然遇見宋楠在宋府門前討要家產的手段,不得不承認自家的腦袋沒有人家好用;聯想到自家的麻煩事,便想求助於宋楠,雖然宋楠只是個不第的秀才,甚至可用百無一用來形容,可在江彬看來,不啻為是塊寶貝。
宋楠當然不知道這其中複雜的因果,他只詫異於此事的忽然轉折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不過就江彬遇到的難題而言,宋楠倒是很願意幫上一幫,畢竟總體而言,江彬算是個盡職盡責的邊將,若他沒有撒謊的話,對手下士兵也算照顧,而蔚州衛的指揮使王旦和同知黃通的行徑便是典型的貪官暴吏的行徑,置大明朝邊鎮安危於不顧,壓榨手下兵士,事後又打擊報復;宋楠雖不是那種正人君子,但若有能懲惡揚善的機會,又何樂而不為?
況且宋楠能看得出江彬的急切心理,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幫江彬渡過這一道難關,日後江彬對自己定然推心置腹,自己目前的處境,哪怕是攀上一個官職不大的武官作為朋友,也是個不小的轉折。
可問題是,自己幫的了麼?如何去幫?這是需要好好掂量掂量的,幫不了江彬反而把自己搭進去,這事兒可不能幹。
宋楠皺起眉頭起身緩緩踱步,認真的思考此事,江彬滿臉急切的看着宋楠,頭隨着宋楠的身形來迴轉
第十七章 把酒話驚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