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藏地,冰雪已經融化。
冰川雪水沖洗過一遍的大地,已經開始漸漸回暖。
這時候腫巴是比較涼快的,午間的時候甚至會讓人感覺到熱,不過即使在溫度最低的夜晚,人走出門去,只要穿上毛衣和外套就差不多了。
每年到了這時候,藏地的領導就會沿着馬泉河,一路往上游巡視。
沒辦法,每年的雪水融化後,都會讓河灘變得更加荒蕪,河沙會隨着大風從河裏飛起,造成非常嚴重的土地沙化現象。
這件事情已經引起了藏地領導的注意,他們一直在想方設法治理馬泉河附近的沙化問題,保護草場。
草場對於藏地人來說,無比重要。
藏地牧民們世世代代以放牧為生,牲口就是他們的財富,每一個牧民都想擁有更多的牲口,因為只有牲口多了,他們才會變得富裕。
可是牲口多了,草場卻不會變,而且因為沙漠化的問題,每年都在縮小,這就是讓人非常頭疼的地方。
馬泉河下游,因為海拔較低,而且靠近人口集中的薩拉和芝林等地,沙化治理就非常好。
可是沿着馬泉河慢慢往上走,情況就變得複雜了。
因為沒有了雪水的流淌,有些河灘已經變得乾涸或者變窄,底下的河沙也就裸露了出來,風一吹,就開始到處侵蝕草地,四下擴散。
這個問題之前一直沒有很好的辦法解決,只能花大力氣打草方格,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可卻沒能根本性解決問題。
可是今年,事情好像發生了一點變化。
領導們來到一段河灘,看着河灘上長得鬱鬱蔥蔥的植物,特地停下車子,查看了很久。
「這是什麼植物?什麼時候種下的?我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這裏還全都是沙子,對不對?」
領導顯然對這事兒很上心,去年看到過的情景,今年還牢牢記着,所以才剛一到步就看出不同來了,立即出聲詢問。
作為治沙的總負責人,羅穎一直在旁陪着領導巡視。
聽了領導的問話,她連忙上前解釋:「這是我們去年從西北引進的砂生槐,是很特殊的品種,專門用來治沙的,雖然種下去還沒到一年,但是效果很好。領導您看,本來這裏都是河灘,冬天的時候被冰雪覆蓋,雪融的時候冰冷的雪水流過,沒有植物能活下來,可是這些砂生槐卻沒事,等到了雪水過後,它們又會長出來,這樣既保持了水土,也能變成非常好的草料。」
領導走過去仔細查看砂生槐的生長情況,還忍不住摘下幾片葉子,放進自己的嘴裏,輕輕的咀嚼,仿佛就是一頭吃草的牲口一樣,品嘗着砂生槐的味道。
嚼了一會兒,領導點點頭:「我的額母也是牧民,我家裏從小就養牛、養羊,額母就是這樣把我們家裏的五個孩子養大的。小時候肚子餓得厲害的時候,我常常和牛羊一起吃它們的草料,想試試能不能像它們一樣,填飽肚子。」
領導有些感慨,從前那種貧困的日子已經離現在的他很遠了,可他還對當時的情景記憶猶新。
微微停頓了一下,他又笑着說:「就是因為這樣,我的嘴巴懂得品嘗草料的好壞,這些砂生槐,味道很不錯,牛羊應該會很愛吃的。」
羅穎覺得這種說法挺有意思的,人類的胃根本不能消化這些草料,不過通過觀察,她發現牛羊真的很喜歡吃這些砂生槐就對了。
她試過把一些牛羊特別愛吃的草料和砂生槐的葉子放在一起,沒想到牛羊居然大多選擇砂生槐,通過這個用腳選出來的結果,可見牛羊更喜歡吃這些砂生槐。
領導指了指河灘上,正在努力種植砂生槐的牧民們,問道:「你們準備把這裏全都種上這種砂生槐嗎?」
「是的,從這裏到那裏,會全部種上。」
羅穎指着遠處給領導介紹:「我們去年已經在這一片小規模的種植砂生槐,發現效果很不錯,所以今年我們買回來更多這種砂生槐,準備把這附近的河灘都種好,明年這一代的沙化情況應該就能遏制住了。」
領導很高興,因為他感覺那個讓他困擾多時的問題,好像看到了一點徹底解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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