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烈的戰鬥仍舊繼續着,日軍的重機槍火力仿佛已經沒了聲音,只有那無聲的火力點在兇猛的噴薄着,像是綻放的煙花,可時刻都在收割着人命。
所有人都以為一排長已經犧牲了,就連一排長被子彈擊中的那一刻,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可劇痛過後,意識逐漸恢復,一排長只是覺得下身的兩隻腿似乎沒了什麼知覺。
明了,日軍機槍手把槍口壓得太低,只是射中了一排長的腿部。
只是這重機槍的火力何其兇猛,又是這種近距離的突射,一排子彈打過來,幾乎將一排長的腿部打得稀碎,有幾顆子彈不偏不倚地擊碎了一排長的膝蓋,那種劇烈的疼痛鑽心而至,幾乎讓他整個人都昏厥過去。
但不能死,一道聲音在一排長的腦海里想起。
所有衝鋒同志的希望都壓在自己的身上呢,他的腦袋裏有一道堅韌的意志在不斷的告訴自己,必須炸掉它,炸掉它,快起來炸掉它!
一排長猛地睜眼,沒有腿,那就用手,沒有了力氣那就用整個身子去蠕動,借着硝煙的掩護前進,眼看着日軍的那處堡壘重機槍射擊口就離了只有五步了。
與此同時,一排長的壯烈終於被張大彪和姜龍一行注意到。
眾人心中大喜,一排長居然沒有犧牲。
張大彪的怒吼聲已經帶着幾分沙啞,他身先士卒,帶頭衝鋒,抱着一挺輕機槍瘋狂掃射,「殺——,同志們,給我乾死這群狗日的」,在這般勇猛的衝鋒之下,日軍堡壘機槍口外圍陣地的鬼子被掃倒不少。
姜龍也同時帶着後勇團的一連隊伍沖了上來。
兩方在默契之中聯合作戰。
張大彪遠遠地和姜龍對視了一眼,一個穿着衣服目眥盡裂,一個光着膀子怒髮衝冠。
惺惺相惜,一切都在無言之中。
殺——
三方人馬都殺紅了眼,姜龍和張大彪怒吼着率領戰士為一排長掩護。
一排長身負重傷,卻憑藉着最後的堅韌意志力繼續拖動着殘軀,向着日軍的機槍口繼續摸近。
當時硝煙瀰漫,四方的鬼子注意力都被瘋狂衝鋒的姜龍和張大彪一行吸引,並沒有人注意到一排長這個像是在蠕動一般前行的傢伙。
近了,近了,三步,兩步,一步……一排長的腦海里已經忘了一切,他的眼中、心中、所有的思想都集中在了自己手上的這捆手榴彈,集中在了那道噴薄的火力口。
他掙扎着揮動手臂,想要將這捆集束手榴彈順着那機槍口丟進去。
可只是一抬胳膊,一排長便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體內力量的流逝,此時此刻對於他來說,想要將這捆集束手榴彈精準無誤地從日軍機槍口丟進去,極其困難,根本無法保證萬無一失。
那麼還能剩下什麼辦法呢?
自己一路冒着槍林彈雨,甚至被打斷了雙腿,拼命掙扎着摸到這機槍口下,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着這鬼子的機槍繼續收割同志們的性命?
不。
既然只有死路一條,那便死的轟轟烈烈。
既然能夠萬無一失,那便絕不冒險求生。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可那種壯烈的拼搏精神卻可以長久的延續,永無盡頭。
一排長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借着這道打在臉上清晰的疼痛,他整個人的腦子都清醒了不少,一腔氣血逆流而上,他一把抓起集束手榴彈,用尚且完好的大腿將自己的身體強撐在日軍的堡壘壁上,嘴巴一口扯掉集束手榴彈的導火環,順勢將手臂高高舉起。
集束手榴彈順着機槍口丟了進去……巨大的轟鳴聲響徹這片並不算起眼的戰場,一排長犧牲之壯烈卻讓所有衝鋒的戰士們都紅了眼。
在有限的空間內驟然爆發的能量會產生更大的破壞力,日軍的堡壘直接被這集束手榴彈炸了個四分五裂,內部的五六個鬼子連同一排長一起面目全非。
「一排長!」
張大彪的咆哮撕心裂肺,這一聲吶喊,卻是他能夠為自己的這位老戰友,老兄弟的唯一的祭奠。
沒有時間悲傷,也沒有時間心痛,所有的淚和痛都咬碎了一起吞進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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