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烽的訓罵聲在整個破廟響起,罵的可謂是不留餘地,將眼前這群潰兵罵的是狗血噴頭。
整個破廟卻出奇的沒有人吭聲兒,一片靜悄悄的,借着夜色的死寂,潰兵們彼此之間甚至可以聽見心跳聲。
振聾發聵的辱罵!
最後一塊兒遮羞布也被韓烽無情地扯了下來。
沒有人憤怒,甚至連一點點生氣的神情都不能從這些人的臉上看到。
韓烽只是替他們將早就想罵出來自辱的話語講了出來而已。
可此刻聽在耳朵里的時候,潰兵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種莫大的屈辱。
「仗打成這樣,還不如找堵牆撞死得了。」已經有人開始在心裏試想,隨即又屈辱地覺得,只是在牆上撞死都太便宜自己了。
原本還因為和尚和韓烽二人堵住破廟的木門不讓逃離而有些不平的潰兵們,此刻也不在乎鬼子會不會馬上就來了,他們一個個開始屏氣凝神,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韓烽的臉上。
皎潔的月光下,那是一張肅穆的臉,每一句話仿佛都是從他的胸腔里噴發而出。
「我不否認你們敵人的強大,但我更不得不承認你們本身的懦弱,遠的不說,晉南會戰是多麼屈辱的一仗,你們心知肚明。
一觸即潰,11個軍,20多萬大軍吶,老子就是趕20多萬頭豬,也能把那點兒鬼子的隊形給衝散嘍!
你們連豬都不如嗎?」
韓烽的眸子在皎潔的月光下閃爍着寒光,「我知道你們此刻心裏想的是什麼,除了覺得老子說的還真是這麼回事兒之外,是不是還在質疑,我是誰呀?我憑啥站在你們面前大放厥詞,說的比他娘唱的還好聽。
我知道你們這裏頭有些兵是油鹽不進的老油條,懦弱已經深入骨髓啦,三兩句話是不可能救得了他了。
甚至我此刻想讓你們認清楚自己的謾罵,對他們來說也是不痛不癢的。
但我告訴你們,只要你們身上還穿着這身軍裝,你們就應該對得起自己這個身份。
懦弱是因為什麼,是因為怕死,我常聽說過這樣一句話,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你們怕個球啊?
我有一個兄弟是當兵的,在之前和你們一樣,甚至就是個軍閥兵,可抗戰開始之後,他幾次捨身忘死,雖然打得也都是敗仗,可是人家從來沒有喪失過勇氣。
他說過,國家有難,我們這些當兵的不上誰上?要是連當兵的都怕死,那這祖國大好河山就完了。
我這位兄弟現在在哪兒呢?前不久和鬼子幹仗,他一個人就殺死了十幾個鬼子,身受重傷,在醫院躺着,可是就在昏迷不省之中,護士說,還常常聽到他迷迷糊糊地喊着,殺,你們捫心自問一下,相比於他來說,找堵牆自己撞死,是不是都太便宜你們了?」
「好啦,我不是閒着沒事兒,專門兒過來罵你們的,我沒這功夫,也沒這愛好。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武烽,隸屬果軍戰鬥序列,職務,團長。」
潰兵們一怔,許多小兵已經肅然起敬,要知道他們這個隊伍里,軍銜最高的也不過是個上尉,就這還是一個文職上尉。
「你們的武軍長,都知道吧?」
孫書連忙道:「知道,知道,晉南會戰的時候,我們軍堅持到最後,就是我們武軍長指揮的嘞!」
韓烽道:「這就對了,他是我的兄長。」
武烽……武軍長!
都姓武,潰兵雖有疑惑,可是看韓烽這鄭重的樣子,不少人還是選擇了相信。
同時,韓烽覺得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這武軍長在98軍戰士們的心中具有如此高的威望,自己只是敬重對方,一廂情願地認了個兄長而已,這很大一部分潰兵再看向他的眼神已經大為不同了。
孫書大喜,「……團長,您真是我們軍長的弟弟?」
韓烽道:「當然,只是來的時候為了避開鬼子,我沒有穿軍裝而已。」
「那您來這裏是準備?」
「原本只是來看看,看看我兄長的這些兵現在都成了什麼樣子,可現在鬼子就要來了,南村面臨着覆滅的危險,我想我的任務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