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營長讓我對那些去參加選拔的弟兄們講話,其實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我知道的是,他們若是最終被選拔上,那就是準備去東北抗日的。
可你們大家誰不知道,東四省現在到處都是鬼子偽軍。
我的那些東北老鄉們全在鬼子偽軍們手底下管着呢!
或許還有我親戚,當然,我那些親戚都住在屯兒里,小鬼子懶得管他們,殺了也不一定。 電腦端::/
那些弟兄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去東北,我的家鄉打鬼子的。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可我知道,那都是我姜龍的恩人,是我們東四省百姓們的大恩人,大恩人是必須下跪的。
所以我向兄弟們跪下來。
今天還得向大家跪下,說的也都是那些話,那啥你們誰也別攔着,今天咱們這支隊伍要是去你們之中哪個弟兄的家鄉抗戰打鬼子,我估計你們也會和我一樣。
開心啊,激動啊,馬上就要回自己的家鄉打鬼子了,你們說說,到哪兒打鬼子能有在自己家鄉打鬼子來的更痛快?
……」
姜龍一改常態,有些瘋瘋癲癲的說着這些話,一個人在舞台上自導自演,一會兒說一會兒笑,一會兒眼淚汪汪,一會兒又怒髮衝冠。
戰士們原本還覺得有些樂呵,可是聽到後面不知怎麼地,心裏就莫名沉重起來,有些戰士甚至忍不住被姜龍的情緒感染,在那裏哭了起來。
抗戰歲月的慘痛,正如台上的姜龍這般,不斷地折磨着經歷者的神經,麻木、瘋癲、痛哭,這都是這類病的症狀。
許久,姜龍扭過頭來對韓烽說道:「團長,我還能再說會兒,給弟兄們唱一段二人轉不?」
韓烽道:「那你要問弟兄們,弟兄們沒有意見,我自然沒意見。」
「團長,俺們沒意見。」
「對,姜龍哥,你唱吧!」
「我們都願意去東北打鬼子。」
「……正月裏來是新年兒呀啊,
(大年)初一頭一天呀啊,
家家戶戶團圓會呀啊,
少的給老的拜年呀啊,
也不論那男和女呀誒呦呦呦呦呦誒呦呦,
……
……
姑爺子到咱地家呀啊,
咱給他作點兒啥呀啊,
粉條燉豬肉啊再把那小雞兒殺/殺了那大蘆花呀啊,
小雞兒呀啊燉蘑菇啊誒呦呦呦呦誒呦呦啊……
你要是叫我來,誰還那不願意來呀,王八犢子才不願意來啊!
你們家的牆又高,四角還搭炮台啊,就怕你爹擱那洋炮嗨啊……」
老實說,姜龍唱二人轉還真有天賦,特別是那大粗腰扭起來的時候,非但看着沒有什麼違和感,倒是多添了幾分妖嬈和滑稽。
一首東北二人轉民謠唱起戰士們的眼前仿佛浮現出東北人民富足歡樂的生活時光。
可唱着唱着,話音一轉,當詞曲里出現炮台等類詞眼的時候,姜龍的眼角里開始閃爍着淚花。
在戰士們腦海里浮現的那東北同胞們闔家歡樂這場面立馬消失了,轉而被代替的是炮火連天,哀鴻遍野。
一座座村莊被硝煙籠罩,百姓們的神情露出驚恐和慘痛,美好的春天沒了,轉而是黑暗的寒冬。
姜龍不再扭着腰了,原本那輕快的氛圍變成了壓抑,他開始跪在地上,向着遠東軍兄弟們磕頭,腦袋都磕破了。
一面刻一邊在嘴裏喊着:「兄弟們,我姜龍謝謝大家了,謝謝大家了,謝謝大家了」
幾個四連戰士連忙上去攙扶自己的連長,卻都被姜龍推開,還是自顧自地在地上磕頭。
直到韓烽狠狠的給了姜龍一腳,直接將他從高台上踹了下去,在地上滾了兩圈兒才總算停了下來。
原本低沉的氛圍立馬被破壞的一乾二淨。
韓烽罵道:「姜龍,你狗日的別跟死了爹似的。
我問你,你朝着弟兄們一個個磕頭,你想幹什麼?」
姜龍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