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之間的相交是不能用時間的長短衡量的,僅僅是兩周的時間,炊事班的戰士們已經習慣了韓烽的存在,特別是在安康鎮一行之後,大家對韓烽的佩服之情更是如同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拾……咳咳,正經點說,就是在收到團部「三愣子將被調離三班」的命令之後,炊事班的同志們是萬分不舍。
這幾日炊事班的同志們也不讓韓烽幹活了,他想幫順子打飯的時候,順子說:三哥,你可別忙活了,過幾日就要離開炊事班了,我會想你的;他想幫大嘴搬東西,大說:三哥,你可別,俺得習慣一個人扛東西的日子;他想幫老陳攪鍋,老陳說:三愣子,炊事班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像你這樣的好兵,就給上戰場殺鬼子呢;他最後想幫老刀切菜,老刀咧着嘴說:我其實一直想說了,三愣子,你切的菜真不咋地,有的粗有的細,有的厚有的薄,速度還慢,你幫忙的時候,活乾的比我一個人干還慢呢!
韓烽於是知道了,這是大家對自己不舍的另類表達呢!
韓烽找到老王的時候,老王正跛着腳,在新一團的後山上一高一低地走着撿木柴,他過去了也不說話,默默地跟在老王身後幫忙。
老王不斷的彎腰撿柴,高低腳走起路來很不方便,好一會兒他大概是累了,這才停下來休息。
老王坐在一根被放倒的枯木的中間,韓烽在他旁邊一截枯木上坐着,早已經過了冬至的野外,天氣之中帶着寒流的刺骨,就連韓烽兩人坐在屁股底下的枯木,也早早的打上了一層薄薄的冬霜。
「再有幾天就要走了吧!」
老王將自己右腳上穿的破布鞋脫掉露出皸裂的瘦腳,應該是裏面掉進去了樹枝碎末,一邊在地上磕鞋子將裏面的碎渣倒出來,一邊問道。
韓烽道:「還不清楚,等團部的命令吧!」
老王道:「還是回三班?」
韓烽道:「估計是,不過誰還沒點脾氣了,我打了勝仗,團長想處分就處分,給我調到炊事班來,我在炊事班倒是待的習慣了,他倒好,又準備給我調走,哪有這樣的好事兒?」
老王笑道:「你小子,團長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在咱們新一團這塊地兒,他就是老大,和那山寨的大王似的,什麼還不是他說了算?」
「嘿嘿,老王你倒是慧眼啊!團長的性子被你說的透透的。」韓烽也笑了起來。
老王道:「不過你也別怪團長,他這人其實夠義氣,對戰士們好着呢!遠的不說,前一段兒有個戰士病倒,團長二話不說,將自己的冬衣送給那戰士穿不說,還把團部的炕燒上,騰出來讓那戰士在裏面暖暖和和地養病,一直到病好,團長才搬回團部,可是炕也不燒了,團長那人心眼兒其實好着呢!」
韓烽道:「我曉得老王你的意思,你放心,我可不是和團長對着幹,我就是想和團長提點兒條件,團長那人精着呢!要是不打仗了去做生意,一準兒是個奸商,我和他講點兒條件,說不定他心裏還高興,這就是奸商的心思,喜歡通過生意溝通佔便宜來獲取更多的樂趣呢!」
老王大笑道:「說起能看透團長的人,三愣子,老子看你才是第一嘞!」
韓烽和老王談笑了一陣,老王起身準備返回,韓烽看到他走路時重新一高一低地走了起來,心裏很不是個滋味:「老王,你這腳?」
「有些年頭了,被炮彈碎片炸傷,現在不用拄拐,已經是祖上燒高香了!」
韓烽點了點頭不語,心裏已經在琢磨着辦法,在離開了老王之後,韓烽找到了團里會做針線的裁縫。
「什麼意思?」裁縫老申拿着韓烽給他的一雙日軍軍靴,不明所以。
韓烽道:「炊事班老王跛腳,其實毛病不大,就是高低腳嚴重而已,這是我繳獲的一雙日軍軍靴,你將右腳鞋底子裏墊高一層,這樣老王走起路來也就平順些,不至於那麼費勁兒了。」
老申笑道:「你可真是有心了,這事兒好辦!你把鞋子放這兒,下午儘管來拿就是了。」
下午韓烽拿着改制好的軍靴往老王面前一丟,老王愣了一愣,「啥意思?」
韓烽道:「這不是要走了嘛!尋思着送老兄弟一個禮物。」
「你小子,盡整這些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