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光黯淡。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雖是初夏,漸入午夜時分卻是夜涼如水,風兒帶着漸濃的寒意,吹拂過枝頭,葉子呼啦作響,擺動的聲音不斷搖曳着明月的思緒。
明月徐徐出了一口濁氣,結束了方才噩夢般的回憶,她多麼希望昨日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境,然而此刻感受到的透體涼意又清清楚楚地提醒她殘酷的現實。
明月緩緩起身,搓了搓冰涼的小手,一腳便跨進了阿爹的正房。
借着微弱的星光,明月終是將屋內的景象看了個大概。所有東西都被翻了個底朝天,一應擺設家具東倒西歪,七零八落地摔得到處都是,連床褥也被翻的亂七八糟,如同遭了惡賊。
明月皺着眉頭,定下腳步,看着滿屋的狼藉,忽然一個念頭閃入腦海,這是在找什麼東西麼她仔細又回想了一遍昨日的景象,記憶中的蛛絲馬跡一個個浮現,逐漸拼湊成一個完整的拼圖。明月幾乎可以百分百確定,這些人翻箱倒櫃確實是在找東西對所以之前那位劉大人問「那東西搜到沒」,還罵廖千戶連個盒子都找不到,甚至因此要將阿爹帶回詔獄審問。
可是,他們到底在找什麼東西用盒子裝的到底是什麼稀罕物居然能招來錦衣衛這等虎狼明月皺着眉頭,苦思冥想了好久,還是沒有一星半點頭緒。
要知道她家人丁單薄,只做些香料的小本生意。以前也曾聽阿爹聊起,她家祖上是青州普通百姓,後來遭遇白蓮教在當地叛亂,兵荒馬亂之際又遇瘟疫橫行,搞得家破人亡。後來阿爹死裏逃生,千里迢迢來到京城,這才安生了下來。
她那可憐從未謀面過的阿娘,阿爹一直諱莫如深,明月只聽慧娘隱約提過,阿娘曾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後來家道中落,也未曾留下過什麼珍稀之物。
至於林叔,則是當年阿爹進京路上結識的兄弟,為人坦蕩仗義。林叔的身世頗為坎坷,從小被人遺棄,幸由路過的僧人撿走帶大,他好動的性子始終與周遭的廟宇格格不入,索性長大後離開寺廟四處闖蕩,後來遇到阿爹,兩人惺惺相惜,結拜異性兄弟後一起在京落腳,這才總算有了個穩定的安身之所。
平日裏林叔最寵明月,要是他能有什麼寶貝玩意,明月絕對會是第一個知道的。可林叔除了愛喝酒和舞劍確也沒有別的了。
阿爹平素里倒是喜好收集一些古玩雜項,和家住西直街門外的魏伯父志同道合,很是要好。家中書房的榆木架上林林總總擺滿了阿爹平日裏四下收來的各式小玩意兒,只是她家這丁點小打小鬧的收藏又哪裏及得上京城裏名門望族的名跡巨製,更別提懷璧其罪了。
可是明月回想起阿爹和慧娘昨日的樣子,又有種說不出的疑惑。
明月苦思冥想了半晌,忽然腦海里靈光乍現,猛地就記起一件事來。
只是
明月遲疑了片刻,還是站起身走出了正房。她沿着腳下的石子路,摸黑來到正房東側的書房前。
書房門戶大開,夜色中依稀見得書籍簡冊雜亂無章地散落了一地,西牆角處的榆木架上空蕩蕩的,上面的古玩小件已被洗劫一空。看着這孤零零的架子,明月心底還是不由得往下一沉。
她不敢點燈,踩着一地的雜物,小心翼翼地走向榆木架,待走到架子前,她俯下身子,跪在地上,伸手向架子的西北角慢慢向前摸索着,不一會,一件冰涼的物件觸手可及。
明月心中略定,她就着手中的物件細細觸摸,很快便確認這就是平時一直放在架子角上最不起眼的一件山石盆景。說是山石盆景,其實不過就是兩三塊極為普通的石子凌亂地堆砌在一起,裝在一個扁平的陶盆中,既不美觀也不典雅,看起來無甚價值,想來也正因為如此,這件盆景依然完好無損地待在原處。
明月記得自己小時候在書房練字時,也曾疑惑地問過阿爹,為何擺這麼個盆景在這裏,阿爹只是笑說是林叔送的,也算是個心意。
此刻,她重新想起這事心中不免有幾分恍然,但她很快便收了心,伸手探向盆景的陶盆底部,很快地,在中空的底心她觸到一塊微微凸起的鐵質卡扣。
明月心頭猛然一顫,像打翻了五味瓶,頓時什麼滋味都湧上心頭。
就在五個月前,恰是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