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做什麼?」
朱教授轉過身,特意看向張天陽。
「張醫生,你覺得我們能做點什麼?」
「第一輪輪轉?但課堂上應該學過吧,肝硬化、肝衰竭但病人,我們能做什麼?」
張天陽搖頭。
「什麼都做不了。」
「對啊,什麼都做不了。」
朱教授輕輕搖頭。
「肝硬化是一種不能逆轉的疾病,只能儘量減緩疾病但發展進程,對症治療。
護肝、退黃、放腹水、補充白蛋白,有乙肝的就上抗病毒藥物。
我們只能儘量延緩,卻不能治癒。
不是說你不想讓他死,他就可以不死的。」
眼看張天陽臉色嚴肅,朱教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輪轉多久吧?」
「以後就習慣了。」
朱教授說着,突然畫風一轉。
「小張,你很不錯。」
張天陽愣了愣,最後也沒等到朱教授解釋哪裏不錯。
一群白大褂們繼續電腦查房。
病人不止8床一個,每個病人,都值得他們努力挽救。
各司其職,佘師兄在敲打病危告知書,張天陽站在他身後看。
「患者處於肝衰竭狀態,病情持續惡化,近期出現腎功能急劇惡化,肺部感染家中、呼吸衰竭、急性心衰,病情危重,隨時可能出現生命危險,特此告知。」
8床的病情發展的很快。
早上查房前病人還能說話,能坐起來,能吃飯。
查房查到一半的時候,就有小護士跑了過來。
「朱教授組醫生,你們的8床好像快不行了,家屬在找。」
朱教授反應的很快,拋下一句「你等一會,那邊搶救。」,就邁開步子飛奔。
張天陽緊隨其後,匆匆跑到病房的時候,就看到8床的阿叔已經昏迷了。
病床旁的監護儀滴滴作響,病人費勁的呼吸聲轟隆隆做伴奏。
朱教授再次迅速的進行了查體,搖搖頭。
「你們叫了送他回去的救護車嗎?儘快吧,儘量送回家。」
家屬小哥點頭。
張天陽站的位置能夠看到他攥緊的拳頭藏在身後不住的顫抖。
「醫生,真的不行了嗎?」
患者的老婆也被叫回來了,她衝上來,死死的抓住朱教授的手。
「他之前也暈過的,也暈過的,送到你們醫院,你們給他救回來了。
這次也可以的對不對?」
「媽!」
家屬小哥趕緊把她拉回來,但眼眶也紅了。
「有救的對不對?」
女人歪着頭盯着朱教授,看着她搖頭,眼神漸漸變得絕望。
「他早上明明還醒着的啊!」
「剛剛明明還好好的啊!
還能跟我說話。
還,還可以吃東西。
他最喜歡吃我給他剝的橘子了,他剛剛還吃了的。
他明明還好好的!
怎麼就不行了呢?」
「媽!你不要這樣。」
小哥從身後死死的抱住女人,攔得住她的身子,卻攔不住她的眼淚。
家屬情緒激動,朱教授不好說什麼,帶着一群白大褂退出了病房。
張天陽走在最後面,離開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回頭。
「你們說啊!怎麼突然就不行了!」
女人半個身子已經癱在了小哥身上,五官因為痛苦而擠在了一起。
「你們,你們,我,我,我要帶他回家,我,我嗚嗚」
淚水順着臉上的溝壑肆意橫流,女人突然掙脫了小哥,撲在了病床上。
「嗚嗚,你不要走好不好?你睜開眼看看我,看看我啊」
走到走廊盡頭的時候,張天陽依舊能夠聽到女人的嚎啕。
周圍病房裏的病人們,格外安靜。
似乎大家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