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垂下,綿綿細雨也終於停止,只是空氣中依舊氤氳着濕寒的水汽,被瑟瑟的北風一吹,寒意徹骨。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荒原昏暗,枯敗的野草被雨水打濕,雜亂低垂的起伏不平,不時有野兔等小獸穿梭其中,撥動雜草,發出簌簌的響動。
這是天地之間唯一的聲音
諾大的營地之中,宛如被惡魔施展了法術,所有的一切都變成岩石,沒有人走動,沒有人說話,唯有營帳之中一盞盞蠟燭的火焰,被寒風吹得搖曳明滅,閃爍飄忽
營帳西邊的一處坡地之下,一大片身影籠罩在茫茫夜色之中,黑壓壓一片,卻無一點聲息。
神機營所有將士,全部從營帳之中撤出,再此列陣以待
兩千悍卒全副武裝,嚴陣以待,一雙雙眼睛冒着幽幽的寒光,透着仇恨的火焰,只等着囂張殘忍的突厥人一頭扎進這個巨大的口袋
就在回家的路上,突厥人殘忍的殺害了幾十名斥候,這讓神機營全體將士怒火填膺
沒有什麼比一個遠行的遊子,在回家的路上永遠的失去擁抱親情的機會更殘忍,仇恨更甚。那一具具屍體,從熱血開朗到冰冷沉寂,使得整個神機營充斥着一股憤怒的火焰
他們要復仇
房俊坐在陣列正中,屁股底下是一個木頭箱子,前後左右盡皆被親衛保護。
他的目光清澈明亮,望着遠處黑蒙蒙的夜空,心急有些忐忑。
按道理來說,現在就是突厥人最後全殲神機營的機會,突厥人沒理由放過才是。
三百里之外,便是玉門關,急行軍的情況下,三天即可入關,突厥人吃了豹子膽,亦不敢靠近玉門關。
而一路行來,突厥人素無忌憚的施行這打擊神機營信心和意志的舉動,像是貓攆老鼠一般,將神機營追得惶惶然如喪家之犬,連一刻都不敢停留,拼了命的向東逃竄
今夜,恰逢陰雨,天氣濕寒,天時、地利、人和全都不在神機營這邊。
若無意外,尾隨在後的突厥人必然會全力突襲,力圖一舉擊潰神機營
這是房俊同劉仁軌推斷出來的結論,二人皆認為這個可那個八、九不離十,所以針對今夜,佈下了天羅地,就等着突厥人懷着必勝之信心一頭扎進來
可是,突厥人真的會來嗎
身側的席君買咽了咽口水,低聲問道「侯爺,突厥人回來麼」
房俊瞅了他一眼,這小子面臨即將到來的惡戰,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膽怯,反而雙眼錚亮,興奮莫名,躍躍欲試
笑了一下,輕聲道「肯定來」
另一側,劉仁軌擦拭着手裏的橫刀,儘管刀身已然明亮如雪,可他還是用一方絲帕不停的擦,聞言,悶聲道「突厥人貓戲老鼠一般追了我們一路,怎麼可能在最後關頭放我們入關今夜,就是將我們殲滅的最好時機」
神機營上下,沒有一個人願意就這麼灰溜溜的逃回關中,身後的這隊突厥騎兵,已然引起了神機營士卒的血海深仇,大家眾志成城,誓要將其永遠的留在這條絲綢古道上,再也回不得他們縱意馳騁的草原大漠
但是,戰場之上,形勢千變萬化,沒有任何一個結論是絕對的。所有的推斷,都可能因為一些微不可察的因素而發生意外的變動,計劃永遠攆不上變化。
可房俊不甘心
就這麼當着他的面,殺了那麼多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然後自己卻要看着兇手逍遙塞外,自己則灰溜溜的逃走
可是神機營的機動性不可能比得過突厥人的騎兵,所以他也只能這般不停的示敵以弱,才終於尋到這麼一個完美的戰場、完美的時機,等着突厥人自己送上門來
一陣沉悶的馬蹄聲傳來,那一聲聲「噗噗」的蹄聲,卻似重錘一般在全體兵卒的心裏重重的錘了一記
劉仁軌沉喝一聲「自己人」
已經有些騷動的陣列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心頭莫名的一松。
雖然堅信在蒲昌海之畔能殲滅突厥人一次,這一次也必然讓突厥人來得去不得,但總歸還是緊張的,上次只有一千突厥騎兵,誰知道突厥人吃了大虧、意識到神機營的戰力之後,這次會派多少鐵騎前來
一騎斥候奔至
第三百九十一章 狙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