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被草廬遮擋,風吹過連綿的苞米地,攜帶着草木泥土的氣息,草廬旁的水渠流水潺潺,滋潤着乾涸的土地。筆神閣 bishenge.com
下午的時光短暫而悠閒。
一老一少坐在草廬之中,吃着點心,喝着茶水,相談甚歡。
房俊雖然惡補儒家典籍,但畢竟時日尚短,豈能與孔穎達這等編撰出五經正義的當世大儒相提並論不過他所學之知識頗為繁雜,任何一門學科拎出來都足以冠絕當世,信息bàozhà年代所積累的見識更非連都沒見過幾本的古代人能夠比擬,所以與孔穎達縱論天文地理,卻是絲毫不露怯。
孔穎達雖然是當世大儒,卻絕非只知「掉袋」的迂腐之輩,兵家、醫家、甚至陰陽家都有所涉獵,每每聽聞房俊說到新鮮有趣之處,亦能憑藉自己的知識或是附和或是反駁,極為投契。
日影漸斜,陽光明媚。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草廬之中的寧靜愜意,房俊與孔穎達一起搖頭順着來路看去,只見幾匹駿馬疾馳而來,碗大的鐵蹄踩在水泥路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房俊眉頭微微一蹙,認出是衛鷹以及兩名部曲,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幾匹駿馬風馳電掣一般來到草廬外,馬上騎士勒住韁繩,從馬背上翻身躍下,小跑到房俊身前,單膝下跪,疾聲道「二郎速速回京,剛剛宮裏傳出消息,陛下遇刺」
「什麼」
房俊大吃一驚,豁然起身,喝問道「情況如何」
旁邊的孔穎達也嚇了一跳,若是陛下有何意外雖不至於似前隋末年那般烽煙四起,卻也足可導致官場之上發生不可估測的震盪,,眼下這繁華盛世恐怕頃刻間土崩瓦解。
衛鷹道「具體情況尚未可知。」
房俊心中一緊,回頭看着孔穎達,沉聲道「沖遠公,一起回京吧」
孔穎達已經起身,頷首道「一同回去。」
皇帝遇刺,這是天大的事情,此刻長安城中想必已然劍拔弩張,還不知會因此而引發出一些什麼變故來。
當下朝中,也是有不少野心勃勃之輩,這些人平素就不安分,誰知道這會兒會做出何等事情
比如一直預謀易儲的長孫無忌,再比如素來並不安分的荊王李元景
孔穎達牛車太慢,房俊等不及,留下兩個部曲護送着孔穎達的牛車,自己則告罪一聲,帶着衛鷹當先疾馳,返回長安。
遠遠的見到春明門旌旗招展,城門洞開,往來商賈百姓進進出出絡繹不絕,房俊一顆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既然未曾封鎖四門,那就證明李二陛下並無大礙,否則現在更個關中都得戒嚴了
入了城,一路狂奔來到承天門,正巧遇到長孫無忌急匆匆而來,兩人一同站在承天門外,互視一眼,又同時別過臉去。
承天門外的禁衛有些冒汗,握了握手裏橫刀的刀柄,眼觀鼻鼻觀心,大氣兒都不敢喘。
眼下誰都知道這兩位不對付,長孫無忌曾經權傾天下,即便如今被皇帝所疏遠,卻依舊是朝中重臣,其身份地位也只是排在李績之下,就連蕭那等元老亦是差了一籌。而房俊更是聲名鵲起,漠北一戰為他創下了震古鑠今之功勳,奠定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乃是軍中除去李績之外當之無愧的魁首,受到無數大唐兵卒欽慕敬仰。
這兩個人若是在這承天門外鬧起來,他們這些小小的禁衛一旦殃及池魚,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所幸,兩人的心思都不在鬥氣上,心中擔憂着李二陛下的情況,互不理睬。
待到內侍前去通稟之後返回,請兩人即可入宮,禁衛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神龍殿。
長孫無忌與房俊一先一後進入大殿,見到李二陛下端坐在案之後,臉色陰沉如水,但是氣色尚好,身上明黃色的袍服也整潔乾淨,渾然不似受了重創的模樣
房俊心底一松,身邊的長孫無忌已然搶上前幾步,然後聲音哽咽,疾聲問道「陛下龍體可安康」
焦急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房俊嘴角一抽,心中暗罵一句舔狗
其實這倒是冤枉了長孫無忌,他與李二陛下之間相愛相殺,這會兒是當真擔憂李二陛下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