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這個職業對方回來說,只存在於影視劇作品裏,當然,現實中那些穿個道袍手裏打着打小藩,動不動就要給你算流年批八字,要麼就是賣給你某些據說是開了光小物件東西的道士——方回覺得他們都比天機子專業多了,至少人家還化個妝留點鬍子。這老傢伙倒好,沒鬍子不說,還總是摸着下巴做捋鬍子狀,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天機子摸着下巴打了個飽嗝,滿足的眯着眼睛:「方小子,你的手藝果然不錯,老道活了快一百年了,竟從來沒吃過這等人間美味啊。」
一百年?方回嘿嘿一笑,說道:「師傅,聽說過一句俗話麼?」
「什麼俗話?」
「俗話說,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
「孽徒!」天機子跳腳暴怒,兩根手指一抬,看着方回從懷裏掏出的手,臉上的肉抖了抖:「你——你拿銀子作甚?——快拿來給為師瞧瞧,為師還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銀錠,怕是足有十兩吧?真是好奇的緊。」
方回嘿然一笑,把銀子丟了過去,老傢伙伸手一接,收工!
當然,無一例外,這小半個月下來,老傢伙也得了不少銀子,每次都是那句話——為師還未見過如此大的銀錠,怕是有X兩吧?——這個「X」隨方回拿出來的銀子數目而定。
千里的路程,方回總算找到了能讓他解悶兒的事情——聽起來很變態,但看到老傢伙一臉大義凜然說出這句話,然後銀子如肉包子打狗般有去無回時,方回就特別高興,而且滿足——這大概就像是你丟給乞丐碗裏一百塊錢,然後聽他對你說謝謝一樣。
終於,經過小半個月的路程後,在正月十四傍晚,洛陽城那巍峨的城牆出現在了眼前。這一路走下來也不算遊山玩水,主要是這個季節實在沒什麼好看的,倒是路上遇到了三次土匪,被老傢伙三拳兩腳的給打發了,那倆六扇門的捕快絲毫用武之地都沒有,連有驚無險都算不上,而來老傢伙還很過分,打了土匪不說,還反搶劫,十幾個扎須大漢,大冬天還光着膀子露出一巴掌塊護心毛,顯得及其彪悍的土匪哭的像個失去心愛玩具的孩子,這個年怕是過不好了。
「方公子,再有十里路,咱們就到了。」車夫摸着馬背,咧着一嘴大黃牙,露出一臉樸實的笑容。「我們快些趕路,再有一個時辰便能進城了。」
方回點了點頭,大大的噓了口氣,這些天可算是把他累的夠嗆,那馬車的車廂雖然寬敞,可實在顛簸的很,這也更加堅定他要給馬車裝避震器的想法了。
眾人正要上車繼續趕路,道路兩旁的雜草叢中突然沙沙作響,接着,一群穿的跟原始人,頭上還包着頭巾,凶神惡煞的大漢手提大刀鑽了出來,攔住了去路。
「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領頭一個滿臉唏噓胡碴子,面相兇惡的土匪把刀抖得嘩啦啦作響,粗聲惡氣的喊着話。
「首都的治安也不怎麼好啊。」方回感嘆的嘀咕道。
「公子,這些又是土匪吧?」馮素雲一雙美目眨呀眨的看着這群土匪,絲毫不見害怕,反而有些隱隱的興奮。這一路上遇到好幾撥了,除了第一波的時候嚇了一跳,剩下的都當看熱鬧了。老傢伙這會還在車廂里打盹,方回決定先讓這群土匪囂張一會。
車夫和倆捕快都滿臉笑意的抱着膀子看戲,誰也不見害怕,已經習以為常了,眼神之中還帶着幾分同情。
見眾人不叫救命也不求饒,土匪們很是沒面子,鬍渣子怒目圓睜,兩條眉毛豎起,做了一個比較兇狠的表情,道:「呔,此路——」
「你剛才已經喊過了。」方回打斷了他,笑道:「翻來覆去就這一句,我說你們當土匪的就不能搞點創意?老喊一句話有意思嗎?說路是你開的我不追究,這他媽哪有樹啊?睜着眼說瞎話呢?所以說,我罪犯你們這些打劫的,沒技術含量不說,文化水平普遍都不高。」
十幾個土匪被說的一愣,然後環顧四周面面相覷——確實沒樹啊。
鬍渣子最先反應過來,一齜牙,怒道:「嚴肅點,我們這打劫呢。」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出來,方回樂的直接坐在地上打滾,看的眾人一頭霧水。沒看過《天下無賊》的人是永遠不理解這句話的笑點。而對方回來說,這句話卻是滿滿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