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昌宗滿臉錯愕,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一時半會又說不上來,糾結了半天,氣哼哼的一扭頭,猛給張易之使眼色,意思不言而喻:你哥我說不過他,你上!
張易之收到求救信號,上前一步,冷聲道:「方回,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是何罪嗎?」
呀,直接拿皇帝說事了?
方回坦然一笑,對武則天抱拳拱手,禮數做的不倫不類:「皇上,我就是一介草民,不瞞您說,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吃飽了遛狗等天黑,您讓我做金陵六扇門的書吏,草民都未曾進過衙門一天,還妄陛下恕罪。」
武則天奇怪的哦了一聲,輕笑道:「是嫌朕沒封你官嗎?呵呵,不要緊,今日叫你來宮裏賞月,朕便想過此節,聽說你一點功名都沒有,是嗎?」
「嘿嘿,是。」方回撓着腦袋嘿然一笑,在這個年代,他確實沒功名。
「你倒是誠實。」武則天點點頭,說道:「朕聽說你文采斐然,金陵賽詩會上更是以一首樂府詩引得眾人驚嘆,卻是為何連功名都沒有?」
方回微微一笑,道:「皇上,草民覺得,我學了什麼,會什麼,自己知道就行了,為何非要考取功名呢?難道不考取功名,我學的東西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嗎?」
武則天笑着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朕確實無法反駁你的話,那學識是自己的,又為何非要拿出來讓別人知曉呢?」說着,她頓了頓,道。「可是,你若不考取功名,朕又怎能知曉你?又如何納賢?」
突然,武則天失笑不已,指着方回笑道:「你這滑頭,年紀輕輕卻是滑的很,不是在說你打昌宗的事嗎?怎的又讓你糊弄過去了?」
方回訕笑兩聲,說道:「這不是說到了就順着說下去了麼——皇上,我真沒讓人打他,反倒是張大人先來鬧事,趕走了客人不說,還說我們的東西難吃,最後還砸壞了我們店鋪的桌椅,哎,我都沒地方說理去啊。」
張易之也敗下陣來,這個回答很巧妙,欺君之罪?人家壓根就不正面回答你,只把明面上的事一五一十的說清楚,至於其他的,讓皇上自己來判斷。欺君?他說的句句實話,皇上親自過問,查起來也不怕,到時候誰欺君還真說不準了。
武則天端起茶喝了一口,馬上就有小太監立刻蓄滿熱水。
「此事就此接過吧。」武則天說道:「昌宗,你賠了店鋪里的桌椅錢便事。方回,怎麼說昌宗都是在你的店鋪里受的傷,賠個不是總不難吧?」
好人性化的處理方式啊,這是皇帝嗎?越看越想居委會大媽調節鄰里矛盾。不過話說回來,這是各打五十大板,其實皇上心裏清楚着呢。
「張大人,對不起。」方回趕緊道歉,態度之誠懇,語氣之和藹,讓誰也不會懷疑他的真誠。反正說句話的事,不費電又不花錢。倒是張昌宗,賠多少錢得他說了算。
張昌宗一臉泄氣,皇上都拍板釘釘了,他也不敢再說什麼,一句話不說縮在一邊,看方回的眼神滿是恨意。
武則天抬了抬手,說道:「重卿皆是我大周的肱骨賢臣,值此佳節,又得此明月,不如以這明月為題,賦詩一首可好?」
可好?當然好了。皇上金口玉言,話都說了誰敢說不好?
「婉兒,便是你先來吧。」武則天看着那個鵝蛋臉還帶點嬰兒肥的漂亮女人說道。
「她是誰啊?」方回與程伯獻和李隆基坐在一起,小聲的問道。
「這位是上官大人。」李隆基說道,然後又一指她旁邊年紀稍小一下的女人道:「那位是我皇姐,太平公主。」
上官婉兒?好傢夥,這個女人了不得啊。
方回驚訝的看着已經起身的上官婉兒,心裏一陣驚嘆。這個女人的成就可不小,在女人不得入仕的封建年代,又趕上這位歷史上唯一一位女皇,上官婉兒的名頭也算是響亮之極。這個女人有野心,野心還不小,只是不光聽李隆基叫她上官大人,還不知道她現在當什麼官了。
只見上官婉兒站起身,抬頭看了看空中的圓月,微微沉吟後,巧笑嫣然道,指着月亮道:「明月照宮牆。」然後轉頭看向武則天。「神光映霓裳」接着。「萬里山河闊——武皇定拓疆。」
方回又愣了,讓他自己寫詩他是寫不出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