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了一天的中央空調關了,這裏的空氣有着夏日的燥熱,通往地鐵的電動扶梯閃動着「禁止通行」的紅燈,兩側是某個時尚雜誌的廣告。同一張女明星的臉貼滿了整面牆壁,指甲和嘴唇上都閃着金屬的微光。
但這個電梯上此刻正有一個人一步一步地走下來,日光燈跳閃起來,空氣中滿是嗡嗡的電流聲。
在北京有着這樣一個都市傳說,如果你有一張交通卡,在一天之內在一線和環線的每個地鐵站都進入一次,每次都要刷這張卡,然後你就會看見卡片變成了金色。再刷這張地鐵卡,你就能到達隱藏的站點。
這個人影手上就拿着一張金色的地鐵卡,輕輕刷過閘機,原本已經停止工作的指示燈和廣播開始運作。燈光亮起,來自地底深處,鐵軌震動。
地面在震動,幽深的隧道里有刺眼的燈光射出,列車進站,摩擦鐵軌發出刺耳的聲音。它停在了黑影面前,方頭方腦的車廂,紅白兩色塗裝,掛着「黑石頭——八王墳」的牌子。這輛列車在歷史上根本沒有存在過,北京地鐵一號線是從蘋果園到四惠東,很多年前的四惠站曾經教過八王墳,那時候覆興門到八王墳也叫復八線,但很快就改名了,而且也到不了最西面的那個隱藏車站——黑石頭。
車門打開了,裏面燈光敞亮,但是空無一人,黑影走了上去,駛入了漆黑的隧道。
列車一路沒有在任何一個站點停留,似乎它的目的地就是最後一站黑石頭站,很快就到了終點站。
黑影下車,仰起頭來看着無限高曠的天空高處,這裏漆黑一片,望不到頂,也望不到壁,似乎是一個巨大的空洞。往前走出去,穿越了這個巨大的空間,走到了一米啊人工開鑿的岩壁下面。上面滿是機械留下的痕跡,貼着岩壁是梭形的水泥月台,像是入海的棧橋那樣深入鐵軌中,似乎是為了留給列車停留檢修用的。
「哥哥···」空靈的聲音從黑影口中傳出來,在寂靜的月台傳了很遠。
堅厚的岩壁開始震動了,裂痕自上而下出現,片片碎石下墜,塵埃瀰漫,蛇一般的東西從裂縫中游出,鱗片宛然。
如果在場有其他任何一個龍類研究者,肯定會瘋狂的,很少有人見過真正形態的古龍,因為這種生物有徹底改變骨骼結構偽裝自己的能力。但此刻一個純正的古龍正撕開迷霧,出現在了人世間。
全身青黑色的鱗片由前往後依次張開依次合攏,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滿是骨突的臉上帶着君主般的威嚴。這比任何生物都美,是陰暗之美、雄渾之美、深邃之美,令人敬畏。
巨龍蛇一般的長頸一縮,雙爪刨地,小心地縮在角落,把頭貼着月台的地面,「姐姐···」
黑影伸出手來摸了摸這條巨獸的頭顱,「太久沒來看你了,是不是很無聊···」
「姐姐···」巨獸的聲音如同數百頭雄獅同時怒吼,但語氣就像一個撒嬌的小孩子,「我們一起看電視~」
「不了哥哥,我來還有事···」黑影說。
「姐姐,看電視···看電視···」巨龍開始扭動這身軀,發出轟隆的巨響,就像一輛郵輪撞向了港口,也像戰列艦萬炮齊鳴。
他有超過四十米的身軀,而且這還不是完整長度,只有前半截身子暴露在外,後半身澤和岩壁融為一體。就像傳說中的不死生物,半身顯露生存之相,半身顯露死亡之相,生死巧妙地融為一體,似乎有着什麼宗教上的神秘意義。
「我帶了個東西給你,」黑影從身後拿出了一個最大尺寸的ipadpro,放在了巨龍的身前,「這是我從一個朋友那裏拿的,你可以用它打遊戲,想看什麼電影電視劇可以用它搜,我把家裏的wi-fi路由器也拿過來了,等下幫你裝上。」
「姐姐最好了~姐姐最好了···」巨龍開心地叫喚,利齒如同長槍方陣,巨大的黑翼煽起狂風。岩壁劇烈震動,碎石紛紛落下,月台也在巨龍的嘶吼中抖動。
「厄里芬,借你點血用用···」黑影伸手按在巨龍的脖頸,吟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