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蔡根一直沉默不語,關塔塔覺得還需要補充一下,佐證自己的出發點。
「苦神走的時候,可沒有說要等這麼久。
更沒有說要等多久。
最重要的是他也沒說,還回不回來。
我們還該堅持嗎?
真的還要堅持到我們的族人,只剩下一個?
甚至我們薩滿教完全絕根嗎?」
蔡根非常理解關塔塔的心情,而且非常合理。
為了一個不講道理的祖訓,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信念,薩滿教這麼多年,確實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不說自身的生存發展問題,就是在上邊和西邊的夾縫中存在,又需要多少苦心經營呢?
蔡根第一次遇到佟愛家的時候,了解了薩滿教這麼多年的堅持,就有了這樣的預感。
任何團體絕對不會是鐵板一塊,即使是鐵板,經過歲月的侵蝕也會鏽跡斑斑。
老一輩的觀念,經過一代又一代的傳承,必然會有些跑偏。
或者不叫跑偏,只能叫發展變化。
佟愛家他們那一撥,已經熬到後繼無人了,萬幸遇到了自己,才沒有辜負自己的使命。
郎敏濤他們還好,在沒有動搖的情況下,就等來了自己,並且順利了處理的雪城的問題,讓事情進入了下一個階段。
但是冰島的薩滿教,情況就比較惡劣了。
眼前的關塔塔,有了更多的想法,他已經開始思考值不值的了,已經在動搖要不要堅持了。
畢竟看不見希望的堅守,確實太難熬了。
蔡根只是稍微感同身受一下,就理解了關塔塔的心情,並沒有任何的指責或者埋怨。
即使自己是覺醒苦神,關塔塔放棄的是自己的工程,還有前代苦神的期許。
玩具熊看蔡根不說話,陷入了沉思,害怕蔡根一時心軟,破壞了內部團結。
眼前的頭等大事,就是苦神的工程。
而薩滿教各家的使命,不就是堅守工程的爛尾嗎?
如果沒有了薩滿教的支持,蔡根現在的狀況,還幹個屁的工程啊,回家送外賣大家一起等着三界末日吧。
「關塔塔,你這個話說的就有點自私了。
苦神的工程,也不是為了他自己。
還不是為了人世間的永世安康。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這是福澤後代的大事,哪裏不值得?
你撂挑子違背祖訓,還小嘴巴巴的在這講道理。
你有個屁的道理,對得起祖宗嗎?
聽說你們對進祖墳要求很高。
你這樣說話,質疑祖先,能進去祖墳嗎?」
玩具熊這幾句話說的,不可謂不扎心,尤其把進祖墳都搬出來了,真是哪裏疼扎哪裏,堪比蔡根的毒舌。
蔡根覺得他說的有點過分,畢竟現在還在人家做客,真惹毛了,被趕出去,多尷尬?
可是,關塔塔竟然沒有激惱,很是平靜,好像他早就料到會有人這樣指責自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人世間的事情,是所有人的事情。
憑什麼我們薩滿教在這流血犧牲?
我們的一輩子,都是唯一的一輩子。
即使轉世投胎,也不再是這一輩子了。
我認為,所有人的一生,都是唯一的,彌足珍貴的。
子孫後代的一生值得庇佑,我們的一生就一文不值嗎?
別站在道德的高點上審視我,你不配,誰都不配。」
懟完了玩具熊,關塔塔的精氣神好像被抽空了一樣,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對他來說精神壓力也很大,無助的看向窗外,還有窗外遠方的山巒。
「再說了,誰特麼撂挑子了?
我只是違背祖訓而已。
難道祖訓是錯的,我也必須要遵守嗎?
其實,我早就想好了,為了我族人的性命,寧可不進祖墳。
來個海葬,也算逍遙自在,回歸自然。
錯都是我關塔塔一個人的錯,與其他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