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對這個時令下雪費解,此一刻仿佛終於有了詮釋,聯繫到花羞母親亡故,猜度花羞大概就是民間所說的煞女,剋死母親,她甫一入京,又觸怒天意才暮春飛雪。
有一陣沉默……
花羞臉色未變,心裏肅然,知道自己此次京師之行只怕是運途多舛。
戚氏和娥眉彼此對視,明白嘉府大小姐是針對花羞,沒等她們言語,一向凌厲的翠黛道:「昨天今日,往來京師的人多如螻蟻,實不知是哪個衝撞了天意。」
四兩撥千斤,巧意辯駁,進城的人那麼多,那不祥之人就算不到自家小姐頭上。
花羞明知她是袒護自己,但一個婢子實在不該隨意插言,更別說這是客居之地,斥責道:「多嘴。」
嘉太太知道翠黛護主心切,人家說的也頗有道理,另外她能夠隨着花羞進京感情上定然非同一般,打狗還得看主人,礙着花羞的面子,對翠黛的無故插言沒有動怒,淡然道:「傳飯。」
衝着那幾大箱的禮物,她把此事岔開去。
向晚,花羞才見到舅父嘉泊年,免不了又是一番慟哭,除了花羞的母親,嘉泊年並無其他兄弟姊妹,所以格外痛心。
因聽說舅母要她明日隨行往慈濟寺祈福,花羞和舅舅敘話之後就回到自己的住處準備明天出行之事。
她被安排在眾姑娘居住的西園中,此地毗鄰嘉府主宅,中間隔一狹長的通道,是專門為姑娘們修建,花羞的房間是臨時騰挪出來,原本是放雜物所用,姑老爺柏清正的書信到後,嘉泊年就立即着手給花羞準備住處,略為修葺改建,三間正屋一明兩暗,房前花木蔥蘢,屋後還有一個小院,雖不及花羞郢地家中的閨房闊大,卻因為處於西園末端而清幽雅致。
晚飯時提及院子還沒有名稱,比如昭容所住的是常春苑,昭曦住的是芙蓉閣,昭蕙住的是如意居,昭雯住的是綺繡庭,昭清住的是清風齋,昭君住的是明月樓,昭然住的是暗香榭。
如是,丫頭婆子們都用常春苑的、芙蓉閣的等等來稱呼。
所以,花羞的住處也必須有名字,郢地距離京師路途遙遠,即使她是來走親戚,短時間內也不能回去,住處有個稱呼才方便,嘉泊年知道外侄女才貌雙全,要她自己掂掇一個。
花羞不想太過賣弄,舅舅家姊妹眾多都在學裏讀書過,寄人籬下更需韜光晦跡,於是道:「母親嘗說,舅舅文采不凡,何如舅舅為我的院子取個名字。」
嘉泊年也不推遲,信口拈來:「就叫……施施館吧。」
語罷,眾人皆愣,都知道花羞的母親叫偲偲,諧音下以為嘉泊年說的是姑奶奶的名字。
嘉太太謹慎的道:「這,合適嗎?」
無非是因為花羞的母親已經故去,弄個死人的名字太晦氣。
嘉泊年明白她的心思,解釋道:「初見花羞是在她三歲,十三年過去,再見她已然長成,行路施施語聲施施,僅此。」
這樣啊,眾人恍然大悟。
而實際嘉泊年就是因為想起早逝的妹妹黯然神傷,藉此思人罷了,卻也不能明說。
如此,花羞的住處命名為施施館。
夜幕低垂,嘉府各處燈火通明,施施館中花羞與乳母戚氏和丫鬟娥眉、翠黛說話,總歸是暮春天氣,一日內雪已融化乾淨,氣息回暖也需要穿薄棉,她從郢地而來,那裏比京師熱很多,也沒帶禦寒的厚衣,娥眉和翠黛有些發愁。
戚氏到底年長主意多,不以為然道:「小姐身子細弱,裏面多穿幾件也不顯臃腫,也還有個天鵝絨的披風,不礙事。」
此招倒不錯,娥眉和翠黛於是翻看帶來的衣物。
這時門口有人說話:「表小姐,太太讓我來給您送幾個人使用。」
是百合,玲瓏的娥眉趕緊過去開門把她迎了進來,百合見了花羞屈膝一福,然後指着身後兩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道:「她叫大妞,她叫胖姑。」
又指着兩個婆子道:「她是張婆子她是劉婆子,至於這四個人怎麼使用,表小姐自己隨意差遣」
花羞微微一笑:「舅母費心,姐姐勞苦,可是我身邊已經有了乳母和娥眉、翠黛,實在用不了這麼多人。」
話音剛落地,戚氏搶過去道:「小姐你就別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