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追施耘莽而去,花羞再無攔着,至於後來怎樣,她也沒有去打聽,她已經完成太夫人交給的任務,不知是不是真的不勝酒力,身子疲乏的很,對着一窗明月,呆呆的躺在貴妃榻上。
&氏,我恨你!」
耳邊一直回想着水柔詈罵自己的這句話,腦海中是水柔絕望的眼神。
花羞的身子顫抖,突然感覺月色真冷。
眼角一亮,是娥眉和翠黛舉着紗燈進來,翠黛問她:「烏漆墨黑的,怎麼不掌燈?」
花羞木然望着虛空處,淡淡道:「月色很亮,省了燭火。」
噗嗤!翠黛笑了:「侯爺家大業大,夫人不必如此撙節用度。」
提及施耘天,花羞想自己也該回長榮大街了,當初與施耘天爭執不假,但犯不上搬來別院,都是為了施耘莽打賭一事,彼時怕走漏風聲才瞞着眾人,施耘天除外。解決了水柔,該解決辛緹了,她登門拜訪施耘天是根本沒把自己這個施家大夫人放在眼裏。
翠黛那裏已經為她鋪好了床,過來伺候她就寢,花羞擺擺手:「等下吧,先把杜鵑和青鸞叫來,我有話說。」
翠黛應了,出去片刻就把杜鵑和青鸞找了來。
花羞已經把自己從貴妃榻移到臨窗大炕上,正襟危坐,等杜鵑和青鸞屈膝見禮過後,她陰沉着臉問:「你二人可知罪?」
杜鵑和青鸞聞言齊刷刷跪在她面前,哀聲告饒:「夫人饒恕。奴婢兩個知罪。」
只開了口她們就認罪,不知是習慣了對主子唯唯諾諾,還是果真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於是花羞問:「罪在哪裏?」
青鸞先道:「奴婢不該胡亂編排四爺,說四爺被太夫人逐出家門,還說四爺丟了官職。」
杜鵑續道:「奴婢不該故意泄露給水柔聽,還激她,使她與四爺恩斷義絕。」
果然是這兩個婢女做下的套子,省了自己多少力氣,花羞心下歡喜。眸色卻暗淡。突然站起厲聲呵斥:「兩個大膽的婢女,敢恣意編排四爺,居心何在?」
杜鵑和青鸞忙伏地叩首,不住哀告:「奴婢們沒什麼居心。只是得知夫人為解決四爺與水柔的事。讓溫少俠綁架四爺。奴婢們想,四爺功夫不賴,溫少俠更是高手。二虎相爭必有一傷,哪個出事夫人都不會心安,更何況整個侯府都在覬覦夫人您的掌家夫人之位,若拿溫少俠綁架四爺這件事大做文章,夫人首當其衝受牽連,奴婢來伯英院之前,一直在福安居做雜使,蒙夫人厚愛,帶來別院重用,奴婢們就想為夫人分擔,偏巧聽了翠黛姐姐說侯府有人議論四爺的那些話,於是就大膽謀劃,想兵不血刃的解決水柔之事,先斬後奏,還請夫人原諒。」
果然如自己所料,花羞想。
傍晚在怡心齋杏林里偶然聽到杜鵑與水柔的對話,那時花羞就已經確定這必然是個局,按說杜鵑、青鸞不是十一二歲不知輕重的小丫頭,也曾經在福安居做過事,太夫人身邊歷練出來的,斷然不會毫無因由的背後議論主子,且說的那麼張揚,她們是在算計水柔,最後以水柔中計結尾,是個不錯的結尾。
花羞雖然欣賞二人的聰明,但不想助長先斬後奏的惡習,所以滿心高興也還是沉聲道:「下不為例。」
杜鵑與青鸞磕頭如搗蒜:「再不敢了。」
花羞嗯了聲,從身邊炕几上拿過一隻精緻的小匣子,打開,取出兩把玳瑁梳子,一臉的冷若冰霜轉換成清淺笑意,道:「此後,杜鵑為我梳頭,青鸞為我更衣,月錢同娥眉、翠黛看齊。」
杜鵑、青鸞像是沒聽明白,本來正等着被責罰呢,聽花羞的話怎麼像嘉獎。
翠黛一旁罵着:「兩個沒心肝的,夫人擢升你們,還不磕頭謝恩。」
這時杜鵑、青鸞才醒悟過來,彼此長出口氣,忙叩首拜謝:「謝夫人!」
花羞伸着手臂:「拿去吧。」
杜鵑高興的起身過來接了兩把玳瑁梳子,翻來覆去看了看,忽而抬頭道:「夫人,一把梳子足夠了,我手法很輕的。」
她以為梳子是用來給花羞梳頭的。
花羞笑道:「算計水柔的伶俐勁哪去了,這不是為我梳頭用的,是給你們的賞賜。」
杜鵑舉着梳子,回頭又看看青鸞,明白過來,相對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