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羞攜施錦珂回了施施館,分賓主落座,隔着幾張炕幾的距離,即便如此,即便施錦珂身邊高几上大青斛里鮮花明麗,也掩蓋不了花羞身上的臭氣。
施錦珂不好相問她發臭之因由,花羞自己坦言:「昨兒下半夜,忽覺身子不適……就成了這個樣子。」
輕描淡寫,施錦珂卻沒有懷疑,沒人相信花羞能用上古奇術,一劑藥將自己改變。
「你豈不是不能入貞女祠選秀?」
施錦珂把花羞上下打量,好端端的一個妙人着實有些可惜。
花羞頷首,若非為了不去貞女祠首選,她何至於此,是昭蕙自戕毀了身體不能入選而啟發了她,自戕就不必,她想到了這古老的方子,說起來還是從溫九重處得知,先秦時有個叫姊嬃的女子,其所在的部落被另個部落所滅,作為美人,她成了戰利品,卻不甘以身侍仇人,於是服下一劑草藥使得自己通體發臭,躲過被凌辱的厄運。
花羞就效仿姊嬃,當時戚氏並娥眉、翠黛極力攔阻,這種傳說中的東西毫無根據,倘或吃壞身子,賠了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花羞抵死不入貞女祠,兼覺得自己小有醫術,真的吃錯亦能自救,冒險一試,竟然奏效。
施錦珂不知是為她高興還是為她難過,高興的是,本朝規定體有惡疾者不能選秀,花羞如此輕鬆躲過。
難過的是,她也不適合嫁給大哥。
愛屋及烏,花羞對施錦珂有種親切感,然自己弄虛作假矇騙內監這是欺君之罪,除了身邊的戚氏、娥眉、翠黛,必須一概隱瞞,所以對施錦珂一口咬定是自己病了,嘆氣道:「人之生譬如一樹花,同發一枝,俱開一蒂。隨風而墮,自有拂簾幌墜於茵席之上,自有關籬牆落於糞溷之側,老話也說。有福不用忙、沒福跑斷腸,命定的事,我乃凡俗,又能奈何。」
閒話了一會子,花羞不忍讓施錦珂面對自己如同入鮑魚之肆。遂問她來找自己所為何事。
雖然花羞從仙子變成臭女,施錦珂仍舊有些難為情說出大哥今日不能前來下聘之事,不說又不行,自己可是自告奮勇領了這個任務,於是道:「想必戶部文書已經到了令舅府上,姑娘也應該得知選秀之事,凡十五歲至十八歲的閨秀,不經過選秀不得婚配,聽聞姑娘剛交破瓜之年,在秀女之列。所以施家不敢違抗君令而前來求娶,還請姑娘見諒。」
退婚?花羞面色一沉,手抓緊了絹絲帕略有侷促,昨晚之事猶在眼前,施耘天真的會出爾反爾?不是很信。
翠黛往施錦珂面前近了一步,娥眉拉扯她也沒能阻止她開口:「侯爺是差你來退婚麼?」
施錦珂回道:「也並不是這個意思,是必須等到選秀之後再行嫁娶。」
翠黛哼了聲冷笑:「只以為定遠侯是個敢作敢當、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卻是這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施錦珂面上難堪,卻也不想同個丫頭一較高低。
花羞斥責翠黛:「越發沒規矩,哪裏容得你說話。這毛病多早晚能改,侯爺這樣打算也沒什麼不對,難道你想讓侯爺抗旨不尊嗎。」
翠黛感覺花羞太過大度,氣的一甩手走了出去。
既然完成使命。施錦珂就起身告辭。
花羞把她送到廊下,彼此見禮道別,施錦珂轉身想走,忽然又轉過身來,遲疑下道:「今日不能前來下聘是母親的主意,為此大哥同母親吵的很兇。大哥雖然貴為侯爺,也有力所不能及之處,請姑娘體諒他。」
這一番話就像撥雲見日,花羞心裏突然明亮起來,不是他負心,而是他無奈,於是道:「請轉告侯爺,我有惡疾,不宜……許他為妻。」
她想試試,看施耘天對此事是如何態度。
施錦珂當了真,很是替花羞難過,更替自己難過,不免一聲哀嘆。
花羞誤會她是因自己得了怪病憐憫,寬慰道:「姑娘不必如此,想我遠來郢地,本也配不上威名赫赫的侯爺。」
施錦珂苦笑:「我嘆是我,姑娘得了怪病怎知不是塞翁失馬,皇恩盛眷得以入選秀女,怎奈我本蒲柳之姿若何能承歡聖上,又逃脫不掉選秀,真真是左右為難,是以愁悶。」
她說的非常謙虛和隱晦,但花羞業已聽了明白,她亦不想參加選秀,有心幫她,然而
066章 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