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皇帝的趙佶在金兵開始南侵後,想的最多的並不是怎樣積極組織抵抗和建立防線,而是棄城而逃的問題。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www..com現在的主要問題是他的出逃計劃被那些文武百官在竭力阻攔着,那些人絕不會允許他輕棄宗廟社稷而逃。都以為皇帝的權力很大,實際上離開了這些人的支持,他這位官家實際上什麼也做不了,一直內心惶惶地被困在內廷。
朝堂上的大臣分為兩派,一派主和,另外一派主戰。太宰白時中、少宰李邦彥和樞密使童貫這幾位手握大權的重臣都主張與金國和談,無非就是割地賠款之類的,這種事大宋國過去幹得多了,也沒有什麼好丟臉的。而那些主戰派都是一些沒有什麼實權的朝臣或是御史,並不怎麼了解前線的情況和禁軍的現狀,一味喊打喊殺。
趙佶認為主戰派這些人中大部分的目的只是為了趁機扳倒現在的重臣們,自己取而代之登上高位而已。
在新年之前大家都過得惶惶恐恐,整天提心弔膽,而且所謂的休息也都沒有了。在最近一次朝會上,白時中把宗望大軍連陷真定、趙州和邢州、銘州,已經到了離黃河不遠的消息報告給了官家,趙佶就打定了主意要準備離開目前危機重重的汴梁。
童貫認為東京無險可以,而且冬天裏黃河的冰面上能夠通行車馬,根本無法阻止金兵過河,他和宇文虛中等在前線逃回來的人一直在策劃和鼓動天家「巡狩」。而文臣們大都持反對態度,因為皇帝「出巡」,最依仗的肯定會是禁軍,那麼童貫的權勢必然還會高漲,甚至會凌駕於諸臣之上,誰也不願意失去目前的地位和手裏的權力。
朝中現在爭論的並不是怎樣抵禦金兵,大家的心裏都很清楚已經無法阻擋金國人兵臨城下,現在討論的是怎樣議和,主戰派與主和派之間的區別在於主戰派想當寇準,訂立另一份「檀淵之盟」,而主和派要學司馬光,就像當年司馬光把夏州、銀州、石州和龍州割讓給西夏一般盡數接受金國的條件,以求暫時度過難關。www..com
目前的形勢下,實際上這些投降派的主張更具有可行性,而主戰派文官們的想法有些太過一廂情願,不切合實際。
趙佶不想自己身上背負着賠款割地的罵名,他現在猶豫的是不是現在就要把皇位傳給太子趙桓。他的本意是想學唐玄宗入蜀一樣南逃,避往江南,留下太子在東京「監國」,然後由兒子來替自己背鍋,完成與金國人的談判過程。
問題是這鍋也不是那麼好甩的,他自己剛剛透露出一點風聲,以李綱為首的主戰派就已經開始行動起來,紛紛開始上書,反正大概的意思就是你走可以,但是皇位必須留下來。李綱在奏摺上甚至直接明說了,您想做唐玄宗都不成,肅宗皇帝不也一樣在靈武被推舉為皇帝,還不如直接把皇位禪讓給太子,也省得在這多事之秋給朝廷添亂。
趙佶在養心殿裏讀到厚厚的一沓勸他退位的奏章後差點沒被氣昏過去,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被大多數文官們給拋棄了,這些人正在用這種方式來向太子來表達效忠。冬日的宮殿裏黑沉沉的,御案前和兩盞燈籠忽明忽暗,他在御案前呆坐良久,這才吩咐內監傳話,召梁師成、白時中、李邦彥、童貫、張邦昌和吳敏到養心殿覲見。
童貫在接到旨意後匆匆趕到了內廷,他突然看到梁師成老邁的身影在他前面進了養心殿,心裏嚇了一跳。隨即他也想明白了,官家這幾天就流露出要棄大位的想法,梁師成曾擔任過東宮的老師,而且也是太子的有力支持者,看樣子官家是徹底下定了決心。www..com
他當初是鼓動皇帝出逃,卻不希望官家如此早地讓位,現在看來,此事反倒變得難以控制,福禍難知。看見幾位重臣依次進了殿內,官家沒有說話,大殿裏的氣氛顯得格外沉重。為官家擬旨的吳敏、宇文虛中也表情嚴肅地侍立一旁,御案上攤開着一張黃絹,很顯然官家已經作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
趙佶又看了看那已經寫好了聖旨的黃絹一眼,這才緩緩說道:「朕已經決定把皇位內禪給皇太子趙桓,着其可即位皇帝,朕以教主稱道君皇帝退處龍德宮。諸卿,傳旨罷。」
「陛下驟然傳位,當加強皇宮的防衛才好。」童貫現在說別的也沒用,只能悄悄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