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似乎猜到了什麼,猛然坐回龍椅,怔怔發呆。
「裴大人,既然到了這種地步,你就不用藏着掖着了,早說出來,早作打算。」袁紫煙又說道。
裴矩點點頭,極為悲慟的說道:「陛下,之前翟讓及李密一路敗走,實為誘敵深入。李密派千餘精銳騎兵埋伏在滎陽大海寺樹林之中,而翟讓率領主力從正面迎敵。翟讓本為張將軍手下敗將,張將軍一路乘勝追擊出十餘里,至大海寺後,瓦崗伏兵驟起,翟讓、李密自然不在話下,加之徐世勣、王伯當等人將我軍團團合圍,張將軍,因此,隕落!」
話音剛落,朝堂上響起震耳的哭聲,楊廣不敢置信,咬牙道:「朕不信你之言,固然是翟讓等人用計,但是張將軍久經沙場,又有一身好本事,莫說是上前騎兵,就算是數萬圍困,終有脫逃之機,何故隕落!」
「陛下啊!」裴矩又重重磕了幾個響頭,哀嚎道:「張將軍英勇無敵,本是力敵脫困,但其手下皆被圍困。張將軍愛兵如子,往復四次再度衝進包圍圈,實施營救,以至於戰馬都被叛軍射殺,張將軍落馬之後仍竭力拼殺,終因精疲力盡,被李密等人,斬,斬殺!」
「陛下,張將軍忠勇雙全,實為我等楷模啊!」虞世基等人也都流淚附和。
「張將軍不愧為大隋第一勇士。」楊廣看似面容平靜的說了一句,緊接着一口血箭噴射而出,楊廣嘴角抽動幾下,滾落龍椅,昏死在當場。
大隋柱石張須陀的隕落,讓所有人都悲傷不已,盡夜號哭,數日不止。楊廣的舊疾終於在此刻全面爆發,陷入重度昏迷之中,脈象紊亂脆弱,好似年邁將死老者。
御醫們慌了神,不敢拿主意,只得找到蕭皇后,秘密稟告這一現象。
「大膽,陛下龍體向來安泰,怎麼到了你等口中,變成了不治之症?」蕭皇后惱羞的起身站起,大聲呵斥道。
幾名御醫齊刷刷就跪下了,為首一人,顫抖着聲音說道:「陛下,此等今天大事,我等怎敢欺瞞皇后。陛下龍體外強內虛,想必是用猛藥支撐,如今張將軍隕落,陛下心力交瘁,這才露出些端倪,還望皇后明鑑!」
「望皇后明鑑!」其餘人紛紛叩頭,直到額頭都磕出血來。
蕭皇后無神的坐下,黯然失色,其實這種結果她早便料到了,先是袁紫煙拿着塗有藥粉的帕子給皇帝使用,接着又秘密出宮,讓其父配來古怪藥丸,如今回頭想想,一切真相大白。
那就是皇帝早就有了頑症,自知無力回天,便一直用禁藥苦苦維持。想到這裏,蕭皇后傷心落淚,陛下啊,陛下,竟然心中有如此苦痛,為何不早早告知臣妾?臣妾雖不能醫治陛下之病,但亦可與陛下分擔苦楚,何苦要一人撐着。
「陛下壽命還有多久?」蕭皇后抹了把臉上的淚痕,冷聲問道。
「回稟娘娘,多說兩年,少說一年,陛下龍體五內俱損,恕臣直言,隨時都有可能駕崩啊!」御醫說完,身子伏在地上,再不敢說話,更不敢抬頭,汗水打濕了衣衫,原本溫和的天氣,如今竟然好像掉進冰窖一般,寒意逼人。
蕭皇后表情一怔,眼神之中徹底消失了光芒,出了好半天神,才長長嘆了口氣,冷聲道:「本宮知道了,這個消息一定不能泄露,否則本宮一定誅他九族!」
「但憑娘娘做主!」御醫們慌忙表決心。
蕭皇后點點頭,擺擺手讓他們退下,心煩意亂。御醫們魚貫而出,卻在門口遇到了齊王楊暕,慌忙又是一通作揖。
而楊暕好像是心情不錯的樣子,確切說,是有點興奮,他一隻腳邁進門,抬頭看見頹廢的母親,思索了片刻,又退了出來,轉身去找自己的酒肉哥們,宇文承趾。
在一艘綵船的最底層,兩個自命不凡,但又心懷野心的年輕人湊在一起,沒人知道他們談論了什麼,但是最後他倆人的笑聲卻傳出去很遠,喝了一整夜的酒,高興的就像是過年一般。
鳳舸離這艘綵船很近,蕭皇后隱約聽到兒子的笑聲,豎起耳朵又聽了聽,越聽越像,連忙起身來到窗前。大將軍隕落,皇帝傷心過度還在昏迷之中,怎麼這個孩子就這麼不懂事呢?難道他就還想觸犯龍顏,將來不要太子之位了嗎?
窗外一切如初,綵船之上並沒有齊王楊暕的影子,每個人恪盡職守,楊暕房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