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說「你們不知道,我當時住的那個小區,幾十上百棟樓里,住的全是我那樣的人,別人都叫我們那個村—二n村,起碼有幾千上萬人,全是年輕漂亮的,看到有那麼多過着和我一樣生活的人,越是覺得自己的生活沒什麼恥辱感,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總比白給二叔睡好,而且我還有錢花,手機、衣服、首飾都是那時候買的,我算是比較老實的,一個月說好多少錢就是多少錢,我認識的很多人里,她們變着花樣騙男人的錢,她們也教我那樣做,說『這樣的露水夫妻,只認錢,別有感情』,我還是沒有那樣做。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www..com」
聽依依說『恥辱感』三個字,這讓我很意外,原來她是懂得恥辱的,雖然她從小就離家了,和我一樣沒受過多少正規的學校教育。
人最難的是心中知道恥辱,但又必須要承受恥辱,就像一疊錢仍在了糞坑裏,可那是你唯一的錢,捂着鼻子拿手撈出來,因害怕別人看見,撈出來後快速的揣到懷裏,心裏覺得很噁心,面上不露聲色。
要是沒有恥辱感就好多了,自己怎麼方便、怎麼利益最大化,就不顧臉面去做。要說人都有恥辱感,就像王陽明說人都有良知,我是不相信的,曾見過很多人沒有恥辱感和良知,完全只考慮自己利益的人就是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大多都過着極其奢華的日子。
依依以她在所住小區見到的『普遍現象』,給自己的恥辱感穿上了盔甲,並且,還從中找到了自己比別人大多數人高尚的地方,她自己覺得至少她是有信義的,這份高尚是她的精神支柱,很重要,無奈中看到最有用的真理。
過了一年的太平安穩的日子,台灣人讓她走,意思是不再「續約」。在依依住進那座房子裏時,她知道那是別的女人住過的,她走了,是因為台灣人找到了新人要去住。台灣人本來把她介紹給另一個人的,依依沒有答應,她給我們說「我存着一筆錢,自己可以租房子了,以前認識的一個好姐妹告訴我「上班」更自由,錢也不少掙,我才跟着姐妹一起去上班,沒辦法,做其它工作累死累活的,一個月余不下幾百塊錢,沒辦法啊!」她強調着這是最能讓她覺得付出和回報最『公平』的職業。www..com
我能理解依依為何要把她的故事講給我們聽,她的話外音是「我不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你們別小看我,生活一步步把我逼上了這條路,我也想做一個體面人,可是生活不給我體面,或者說看似體面的生活其實比我更不堪,剩下的那些就不能叫生活,她們是沒有辦法才忍受每天十幾個小時的工作,她們要是也長得漂亮,一樣的會離開那樣的工作。」
異鄉人講述的各種奇異故事,大多都有注水,講述時的態度也和依依一樣看着特真誠。我自己也帶着面具,我能接受,看依依飄渺悠遠的目光,我想她說的一定是沒有注水的。
依依才十九歲,她希望我們理解她的無奈之舉,不要看不起她,其實沒有人看不起她,長得醜的還真只能「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況且,別人看不看得起重要嗎?更好的活着才重要。但凡有一點機會,沒有人願意忍受每天十幾個小時的枯燥工作,全月無休,千遍一律的,幾乎是每天做着同樣的幾個機械動作,每天都累得眼皮打架,那樣的生活誰不想逃離?卻不是誰都能逃離,年輕漂亮是這座城市最有效的通行證,也是改變命運最有效的資本。
依依說「現在這樣上班確實累很多,每天要喝很多酒,但感覺上自己自由多了,實在累了,家裏休息兩天,沒錢掙就是了,現在一個月下來,除掉房租生活費,因為我不出去過夜,每個月餘下的錢不多,也比工廠里多好幾倍,我這樣干一年,起碼相當於在工廠做五年,五年啊,想想都恐怖。」
她這樣的話,露露和小芬也說過,語氣都一樣。
梁鳳書正合時宜的表現出認同感,帶着同病相憐的語氣說「依依,沒什麼,我和麥子還不是天天陪酒,麥子每天都喝得跟死人一樣,回家吐得天翻地覆,我整夜整夜的守着他,要不守着他啊,滾地上也能睡一夜,他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就是把他放街上他都沒感覺的,你喝酒好歹還有錢掙,我和麥子常常應酬是看不到結果的,騙子太多,狗日的騙子太多了。www..com」
梁鳳書說得一
第060章午夜的身影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