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我濁淚眼,換君半生明。
若說要總結韓玉瑾對沈遠寧的情感,這兩句便是最真實的寫照。
距離那次最後的談話,已經過了三日。
沈遠寧一刻也不停歇的使自己忙碌起來,似乎只要一停下,耳邊就會想起她臨走前說的那句話:歸根結底,只是因我不夠愛你。
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所說的話到底有多絕情。她說,她曾經心動過,卻又為那份心動不值,這些話沈遠寧聽着,仿佛被刀子凌遲着一樣。
這三天裏,陳府不止一次的給沈遠寧遞話,沈遠寧都仿佛沒看懂一般。
這日下了朝,出宮門的時候陳月喬的父親陳儒之攔住了沈遠寧,面色尷尬的正準備說話,卻見京城的府尹於大人走了過來,那些為陳月喬開脫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寒暄過後,於大人說道:
「世子,下官有事想邀您一敘,不知可有空閒?」
陳儒之只好看着沈遠寧隨於大人而去,心中不住的惱火。若非是月喬行事有差池,誰又耐煩跟他囉嗦什麼。
月喬的事瞞着陳閣老,被大楊氏壓了下來,讓陳儒之找沈遠寧,無論如何不能將此事透露給陳閣老,不然陳月喬焉有好果子吃?陳家家門裏絕不能出現被休棄的女兒。
當沈遠寧聽到於大人說,韓玉瑾已將和離書遞到了順天府,心思不由得沉了三分,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只平靜的說:
「這段日子內子與我慪氣,搬回了娘家住着,我因為公事冷落了她,倒是她胡鬧起來麻煩大人了。」
於大人接了韓玉瑾的和離書之後不由得頭疼,倒不是因為越陽侯府的世家門庭,只是因為韓玉瑾與沈遠寧的這段親事當時轟動一時,是孝昭帝欽賜的,如今和離,卻不是自己能管的。現在聽沈遠寧如此說,便笑了笑,安慰了兩句:
「年輕夫妻都是免不了口角,既然是郡主的賭氣之舉,那世子就還給郡主吧。這女人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世子好好的哄幾句,郡主的火氣自然就消了。」
沈遠寧心說,站着說話不腰疼,那是你沒見過軟硬不吃的!
韓玉瑾若要和離,還真得經過順天府,御賜的姻緣,順天府也不敢隨隨便便就同意了,沈遠寧想到這裏,便感謝了於大人一番,想着拖住韓玉瑾,沒有和離,她總歸還是自己的老婆。
辭別了於大人,沈遠寧就去了忠烈王府,成功的吃了閉門羹,只好無奈的回了侯府。
後去後便有小廝在門口等着傳話,陸氏讓他下了朝就去世安堂,沈遠寧去了世安堂之後,陸氏正在等着他。
見到沈遠寧進來,陸氏開門見山說道:
「你準備把蘅蕪苑那位如何處置?這兩天鬧了多少回要見你,再這樣鬧下去,可別怪我出手不留情面。」
陸氏說的極其不客氣,見沈遠寧皺着眉頭不言不語,心裏不由得惱火:
「寧兒,平日裏我就不說了,只這次,翻出那賤|人多少陰私之事,往日裏背着人還不知道怎麼做怪呢,這次是玉瑾搶的先機,揭露了她的陰謀,若是玉瑾沒留個心眼,豈不白白被她冤枉死,你還對她留着情面,也不怪玉瑾生你的氣,換做是我,也必定是惱透了你。」
沈遠寧知道韓玉瑾生氣,但絕不僅僅是因為陳月喬生氣。關於月喬,沈遠寧還真不知道要如何處置,從心底里,他沒想過休妻,或許心裏對月喬還有那麼一絲愧疚之感,那日她說的話很對,這些事情上,若是有錯,也是自己的錯處最大,月喬與玉瑾都是無辜的。
「母親,我等會去蘅蕪苑,月喬的事情您就別管了。」
陸氏不由得氣結,又是讓自己別管,他也不看看,現在他的後院亂成什麼樣子了!
沈遠寧出了世安堂就去了蘅蕪苑,院子裡冷冷清清,除了弄琴與受着傷的孫嬤嬤,便只有兩個粗使得婆子在了。
陳家來的一眾人都遣送了回去,對於這個院子裏的事,陸氏也不甚傷心,並沒有指派另外的人來替補。
沈遠寧邁步走進了上房,只見陳月喬坐在窗前,對着窗外的一顆梧桐樹發呆,人仿佛變成了呆呆的木偶,沒有一絲精氣神兒。
聽到有響動,陳月喬木訥的轉過頭來,看到沈遠寧的那一刻,她眼底迸發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