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夜看着古妁踏入竹苑,才折身朝着晨曦殿走去。墨兒早早被送回王府,古妁退下身上的披風,在走到床塌邊上,伸手撫摸在墨兒點點紅疹的臉蛋上,心痛不已。
剛給墨兒服下藥引,墨非夜已穿着琉璃玉袍、紫金冠飾從門外走來。
他輕撫在古妁肩膀,輕聲說道:「一起去赴宴吧,墨兒讓芸娘來照顧,你現在已是夜幽王妃,很多人還是要見的。以後說起人系脈絡,總得要知道一些。」
古妁冷笑道:「你是怕我不懂禮儀,以後在人前會丟了夜幽王府的面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古家也算是書香門弟,什麼規矩禮儀怎還由得旁人來說?罷了,你若不願,就不去吧!好好陪墨兒!」
等到墨非夜走出房門,古妁才說道:「我隨你一起吧。你說的對,有些人是會見到的,總不能讓外人說夜幽王妃出自名醫之後,只懂得治診病人不懂人情事故,今後的非議定是不會少的。」
墨非夜點頭,坐到墨兒身邊,等待古妁換裝一同赴宴。
皇宮乾坤門前趨附者眾,離轎後緩步朝着韋燕殿走去。韋燕殿是開設宮宴之所,只有大型宮廷宴席才會擺設在這裏。
夜幽王府的車攆達到乾坤門門時,只停有一排排轎攆,人卻孤行單影。
侍衛迎上前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夜幽王和王妃,便親自領着二人朝着韋燕殿走去。
並肩行走,他幾次想伸手拽住她手臂,又一次次的縮了回來,終在廊道上無旁人時,墨非夜才說道:「你……你與我就不能好好的說一次話麼?雖然只是為了墨兒,但是……」
「你錯了,我留下來也不全是為了墨兒,你可知當年我母親枉死,我連她最後一面都不曾見到。每到我看到或聽到流域城這三個字時,我都不無在想,我古家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們一出生便受祖訓遠離是非之地,可最後母親還是死了。我以為我可以和墨兒一起生活下去,誰也找不到我們。可是上蒼還是不肯放過我們,所以我留下來,是為了古家,為了我母親,我要報仇!我要讓害的古家家破人亡的人得到應有的代價。」
這種執念她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放下,要報仇她無權無勢,想要討回公道更是難上加難,如果她一再迴避,到最後古家一樣還是會被牽連。
想想古蘊,是誰把她推向權利的爭鬥中,讓她完全把自己變成一具被利益所迷惑的傀儡,這隻手伸向她,伸向古蘊,那麼將來也會伸向古家,還會伸向墨兒。
古妁繼續說道:「當初你選擇了我,現在我也選擇了你,因為這是一條捷徑,你我縱然是夫妻,也不過是合作的夥伴吧了!你要墨兒成為你踏上儲君的殺手鐧,那麼你也該為你自己的行為做出一些犧牲,比如你的結髮之妻與你並不同心。」
「阿妁……」
古妁的一翻話,讓墨非夜驚愕,他從來不知道他錯在哪裏。曾經那些生死相依都是假的麼?迴避兩年重回他身邊,僅僅只是為了報她母親的枉死之仇?
夫妻不同心怎麼能叫夫妻,他不懂她為什麼每次跟他說話時都話中有話,他已經解釋自己與月影並沒有什麼?
當年月影為了救他,試圖勾引他而氣走了古妁,這麼久過去她還在為此事耿耿於懷麼?不管是她想報仇也好,不想與墨兒分開也罷,他都會去滿足。
可是到了一切在他覺得成為定局時,她卻又讓他看不懂了。
韋燕殿前,太監見到二人走來,立即上前恭迎,大殿中接着傳來高昂的聲音:「夜幽王夜幽王妃到~」
宮宴只是人脈交接,要接處什麼人,要結識什麼樣的人脈關係,靠的就是這種宴席結交,平日裏暗地的那才叫籠絡,而宮宴卻不同的是,明面上的關係卻不能破。
有人虛與委蛇,也有人真誠實意,有人暗渡陳倉,也有人明火執杖。
而這裏,卻是一個最能看透人心的時機,笑面相迎而來的未必就是朋友,低頭獨飲的人也並非心高氣傲夙敵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