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不作聲,如果他心裏真的有我,那為何每次一說到杜玉軒,他就會激動失態呢?以前我以為他是疼愛妹妹,如今看來,卻是他還忘不了她的明證。
鄭宇沒有管我的反應,自顧自的開始往下說:「我所認識的將軍,是生殺決伐談笑間,是策無遺算,從不打無把握之仗的人。這或許也是讓他年紀不大便在軍中威望不減元帥的原因。這樣的將軍,也是我們所仰望的。可是,在認識小姐之後,我已經看他兩次因為小姐而不惜冒性命危險,這樣不顧一切的將軍,鄭宇之前從未見過;在認識小姐之後,將軍竟然會為了在小姐面前出鋒頭而和我尚氣鬥勇,這樣偏執得有些幼稚的將軍也是我從未見過的;而如今小姐與將軍決裂,將軍一直精神委靡,這樣頹廢無為的將軍更是我從未見過的。小姐如今只記得他騙了你,卻為何忘了當初他是如何不顧性命的救你;只知道他曾經喜歡過別人,卻看不見如今他為了你茶飯不思?小姐只是主觀判斷,只有直接問過將軍的想法?現在你們彼此折磨,卻是為何?小姐剛剛說:如果小姐喜歡,就算全世界反對,你也會堅持。可現在,不過是小小的尊嚴都不肯捨棄,怎麼算是不顧一切的感情?」
我被鄭宇說得完全呆住,是啊,這幾天我一直以一個被害者的身分自憐自艾,從來沒有想過姜允修對我的好,腦中反覆記得的只那一碗「翡翠白玉」。我暗笑自己狹獈,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開始就對姜允修諸多負面揣測,只考慮想為自己留下最後的一絲尊嚴,卻從未想過要向他問個明白。
鄭宇沒有再說話,而我,也是無話可說。
天浠浠瀝瀝的下起雨來,又隔了很久,鄭宇站起身嘆了一口氣道:「我走了,是分是合小姐自己決斷吧。」說完轉身走進雨中。
我跟着站起來。喚了一聲「鄭宇」,鄭宇轉過頭望着我,我對他輕輕一笑,道:「謝謝你。不過。我想請你不要告訴他我已經知道他是誰,我想……我想有一天他能自己告訴我。」
鄭宇臉色變得柔和,他知道我已經想通,使勁點點頭,道:「好!」
鄭宇走後。我卻是一刻也不想耽誤了,想立刻見他,向他問個清楚。沒有帶傘,我匆匆忙忙地離開「蓮園」,往將軍府而去。其實從「蓮園」到將軍府並沒有太太遠,只是在路上雨越下越大,我到了將軍府時,已經被淋得濕透了。
我想我此刻的樣子一定狼狽得很,頭髮濕濕的貼在臉頰,連身上的厚衣服也基本淋濕。很冷。但我卻並不在意這個,我想,我能在姜允修那裏找到讓我溫暖的答案。
匆匆問了小廝,得知他在東廂的書房,就急急的趕了過去,小廝也跑到前面去通報了。我剛走到東廂的門口,就碰到得到通報出來的他。
他看到我,皺眉低吼道:「你在幹什麼?怎麼全濕透了?「吼完一把拉住我,把我往屋裏拽。
我掙脫了他的手,不管雨越下越大。道:「沒關係,反正已經濕了。這場雨來得真好,不是說再不下雨,春天就不好播種了嗎?「
他又過來拉我。道:「你來就是和我說這些?還是故意淋成這樣來讓我難受?「
這次我由着他拉我到了廊沿下,因為,我實在不想看到他也被淋濕掉。
我笑笑問道:「我淋濕了你難受嗎?久哥哥,我今天來只是想問你一句話,只要你說,我就信你。所以。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
他有些不耐的說:「趕快問,我答了你就馬上把這身濕衣服換掉。「
「晴晴從小除了三哥關心以外,從來沒有得過任何人的關心。被自己的姐姐嫌棄,被自以為愛我的大娘算計,就連我覺得親切的爹,對我的親情中都夾雜着謀劃……我曾經對這個世界都很失望……可是,見到你,你對我笑,對我好,牽我的手,我情不自禁的相信了。可是,我又怕是自己傻。」我想到之前種種,不由得紅了眼眶。
姜允修又收了不耐的情緒,定定的看着我。我不敢問他,心裏是否只有我一人,我怕那個否定的答案,只是想,只要他心裏有我,我也想與他在一起,一生一世。
「所以,我今日來只想問問久哥哥,在你的心裏真的有我嗎?我想我之後的每一天都和你一起看日出日落,想和你一起面對陰晴雨雪,想和你成親生子慢慢變老……可以嗎?真的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