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到了那三進住下,房屋雖多,卻沒有人住。愛字閣 m.aizige.com小二取了兩盆水,二人洗面已畢,小二問道:「爺們還是自家起火,還是一同叫小二奉膳?」
馬英道:「俺們不會起火,一總是你的,俺如今同你說明,就是我弟兄二人,日間三餐,晚間的酒肴連房錢,與你一兩銀子一天。」
小二聽見說是一兩銀子一天,心中大喜,說道:「聽憑爺賞賜,小人怎敢爭多?只是還不夠些,請爺添些才好。」
鄒訓道:「一兩銀子一天就是足價了,還要爭多呢?」
馬英道:「只要你吃飯吃酒的肴饌潔淨些,再加上二錢一天罷了。」
小二道:「既是爺們慷慨,小人不敢再言。」
馬英道:「今晚不用你的物件,煩你替俺買辦,少不得與你些飯錢。」
馬英便取出一錠銀子,交與小二道:「這塊銀子與俺備夜宵,這一錠銀子算明日的房錢,所多的算今晚火錢,快快備來。」
小二接了銀子,歡天喜地,跑到前面與店主說明,那店主叫做吳乾,聽小二之言,想道:天下那有這等失算之人?就把銀子收下,叫小二去買了熟米菜,又宰了一隻雞,叫妻子在廚房燒煮。
吳乾就慢慢的走到後面,與馬英、鄒訓見過了禮,說了些情面話。不多時,店小二捧上夜飯,馬英、鄒訓用畢,小二收去傢伙,過了一會,方才捧上酒肴,擺在桌上。
鄒訓坐在上面,馬英對坐,小二斟酒。二人飲至數巡,馬英問小二道:「你家既有這些房子,因何卻沒有人住?」
小二道:「實不相瞞,這所房子原是孫相公府中的,原先此處要算我這個下處為第一,終日裏擠不開。只因今春,孫相公是他岳丈請到百花園,飲酒遊玩,不知為着何事,與本城了不得的王公子鬥起口來。
有個紅面大漢,把王府家丁打散,又有個黑面大漢幫着,那紅臉漢子打得那王府家丁無處躲奔。不知怎樣的那兩個大漢又到孫相公府中吃酒,王府有個相公,領了許多人打到孫家來,就被那紅臉人打死許多家丁,那黑臉人又把那史當撞死。
那兩個漢子竟自逃走,可憐把懦弱的孫相公拿到縣裏,苦打成招,問成死罪,只在秋後就要處決。被他家打死的人共有三十多名,總停在孫府廳上不敢掩埋,因那些冤魂到了晚上就拋磚撩瓦,那些下宿的客人說我家店中離他家不遠,恐怕惹着了怨鬼,故此就沒有人來住了。」
馬英聽了,方知孫培住在此地。又問:「如今孫家可有甚麼人了?」
小二說道:「他家那些家人婦女丫鬟爭行走散,只有兩個老管家還住在後面。此房賃與我家開下處,每日到我們店中付食米去過活。」
馬英道:「如此這孫相公在那裏?」
小二道:「孫相公在縣衙門內牢裏,前日他家人到監內去看孫相公,回來說道,監內行了牢瘟,滿牢人盡行睡倒,如今的罪人俱提到府監內,相公危在旦夕,只怕還要死呢。」
馬英又問道:「難道監內就沒有個名醫調治麼?」
小二道:「監內雖有大夫,總是些不中用的,那有名有時的大夫卻不能下監醫治,若是把我們這裏有名的駱大夫請下監去,不消幾天就都好了。」
馬英道:「是那個駱大夫?他有這樣好手段,本縣太爺如何不發他下監醫治罪人?」
小二道:「本縣太爺貪贓極盛,每日飲酒取樂,他那裏管到這些閒事?」
馬英問道:「這駱大夫住在那裏?叫甚名字?」
小二道:「離此不遠,一直向東走就,有個掛牌上寫『駱輝大小方脈』,人若有病症,請他一看,一劑藥就好了。」
馬英問過實信,小二又取了兩壺酒來放下,說道:「小人要去收拾物件,大爺若是要酒,喊小人一聲就送來。」言畢,小二去了。
馬英對鄒訓說道:「我與兄長興興頭頭的來此,指望救孫培的,不意他又病在監內,縱然救他出來,又不能行走,也是枉然。這怎好回去見那陸大哥哩?」
鄒訓道:「這卻不妨,就說孫培身染重病,如何救得?」
馬英道:「況無患據,他們那裏肯信?」就把眉頭一促,計上心來,須得要如此如此,方可為妙。欲要將話說與鄒訓知之,恐他害怕,待行事之時打發他回去。主意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