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式順利結束,既沒有黃拱聖亂黨鬧事,也沒有土民騷動,一切都很順利。至於這是因為朝廷官軍的軍威太盛,還是因為黃芷汀作為思明府土司「收復故土」名正言順,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許二者兼而有之。
既然一切順利,那自然要論功行賞,這是題中應有之義。
對於官軍的表現,高務實基本還算滿意,雖然實際上官軍根本沒有與黃拱聖叛軍交戰,但軍容軍貌總算還過得去,也沒有哪支部隊對高務實的命令拖拖拉拉陽奉陰違。
既然如此,該賞就得賞,哪怕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只要沒有被拆穿,高務實都不吝一賞——反正沒有交戰就沒有首級可以記功,他也就是寫個奏疏幫他們表功而已,順口夸一夸什麼軍容齊整、令行禁止,總而言之把黃拱聖之死全算在朝廷軍威上就行,如此一來,他們的功勞究竟怎麼賞,實際上就變成了兵部的事。
而且也沒有人能怪高務實,他是巡按嘛,又不是巡撫,幫他們把功勞報上去就是很好說話的表現了,難道還想巡按特地推薦你一把?大明朝的御史舉薦人才,如果事後證明舉薦失誤的話,那可是與被舉薦者同罪的,沒有人敢要求高務實舉薦。所以,表功就是最大的幫忙了。
一干將領都樂呵呵地下去了,說是去準備今晚的慶功宴,其實是把時間給高按台留出來,讓他有空處理思明州接下來的善後事宜。
大明的武將們只管打仗,善後這一塊他們是不會關心的,也關心不上,文官們根本不會讓他們染指,所以這批將領乾脆樂得清閒,把亂攤子交給高按台自己搞定。
思明州州衙的形制也是兩層樓的模樣,高務實這次不比在海淵城那次,現在他是臨時主人,所以饒有興致的上了二樓,欣賞了一下內里的陳設之後,便派人將黃芷汀請了過來。
黃芷汀上樓進入房間之時,高務實正在窗前看着州衙外面的正街,負手而立,似在思考什麼。
黃芷汀站在他身後等了一會兒,高務實都沒有動,這讓她心中有些不滿,開口道:「見過按台。」
高務實轉頭看着她,忽然笑了起來:「黃姑娘說是參加,卻連動都沒動一下,看來我這個巡按很不受黃姑娘待見啊。」
黃芷汀道:「按台化身千萬,眼前這位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高務實哈哈大笑,他知道黃芷汀和岑凌不同,岑凌雖然是第一個「發現人才」的人,但還沒來得及拉攏就跟自己走散了,而黃芷汀反而和自己有千里同行之誼,一路上也頗為照顧自己這個絲毫不知「野外生存」的書生,最後更是無比信任地聽信了自己的勸說,將自己「派往」桂北聯絡和說服「撫按兩院」。
結果呢,張不虛居然搖身一變成了高巡按,這換了誰也會心中不樂。
事實上高務實很清楚,她此刻敢在自己面前這般說話,並不是什麼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反而是在提醒自己,她跟自己的地位雖然逆轉了,但她心裏對自己的態度並沒有變。
或者說得直白一點,就是她仍然肯相信自己,仍然願意把自己當做朋友看待。
「黃姑娘,思明州雖然已經收復,但是黃恩隆一家……很不幸,卻絕嗣了。」高務實作了一個「請坐」的動作,自己率先坐下,道:「思明府對此可有什麼看法?」
黃芷汀果然並不客氣,「請坐」就坐了,然後卻看着高務實的眼睛,問道:「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問我這個問題的?」
高務實微微一怔,露出笑容來:「如果是廣西巡按呢?」
黃芷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道:「此等事宜,自然一切由按台決斷,思明府豈敢有何異議?」
高務實一笑:「那麼,以張不虛的身份來問呢?」
黃芷汀哼了一聲:「你還好意思提『張不虛』這三字?」
「不提張不虛也行。」高務實呵呵笑道:「那就高求真好了……黃姑娘,現在是高求真在問你這個問題。」
黃芷汀認真地看了他一眼,道:「不管是高求真還是高直指,我都記得那日你在落雨寨外和我說過的那番話,在你心裏,漢人的利益永遠是最高的,不是麼?」
高務實搖頭道:「黃姑娘,你似乎對我那日的話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