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一聽這話卻不樂意了,眉頭一皺,眯起眼睛,道:「瓦剌麼,跟我大明可是舊怨不小。他們要真是不識相,我看最好是一併收拾了你看能不能做到?」
高務實沉吟道:「皇上要說針對瓦剌的軍事部署,這一點其實臣是有過安排的,那便是讓博碩克圖帶着鄂爾多斯部主力西進隨征,並受額爾德木圖節制,只不過麼
呵,博碩克圖這廝行動遲緩,到現在都還在推脫,說什麼自己久不在本部,如今威望受損,各部不服調遣者甚眾。他在奏本中說,請朝廷放寬出兵期限,好使他有時間整理諸部,才好率軍為朝廷效命。」
朱翊鈞聽後有些納悶,問道:「博碩克圖這番話雖然有推脫之嫌,但想想似乎也還在情理之中才是呀。他自哱拜之亂時舉兵救援逆賊,結果為你所擒,交給順義王軟禁多年,直到今年你才示意順義王放他回去領兵隨征
這麼說來,他確實多年不曾回部,威信掃地也在所難免,總要費些時日整頓舊部,這才能率兵出征,為何你看起來對他的說辭全然不信?」
高務實笑了笑,道:「皇上有所不知,博碩克圖前些年雖然一直被順義王管束着,但他在鄂爾多斯部的權威卻未必有多大的下降。皇上,您可別忘了,博碩克圖不在之時,鄂爾多斯是由其母台噶勒准根哈屯哦,就是太虎罕同,由她攝政的。」
高務實怕皇帝忘記了這茬,繼續解釋道:「太虎罕同乃是博碩克圖生母,又是切盡黃台吉生母。切盡死後,其子分掌其部,他們也都是太虎罕同的侄兒,無論身份、輩分都受太虎罕同壓制,這些年裏雖然實力不弱,終究還是蓋不過濟農本部的威風。
既然如此,博碩克圖只要回到鄂爾多斯,他母親可不會搶他的權,那他要恢復權威有何礙難?更何況,太虎罕同親近朝廷,若是博碩克圖領兵隨征,勢必會被太虎罕同認為是鄂爾多斯部與朝廷修復關係的最佳機會,支持還來不及呢,更不可能作梗。
至於博碩克圖說無法壓服部眾,這更是無稽之談。濟農本部以下最強盛者便是切盡諸子,如伊勒都齊等人。不過,伊勒都齊早在臣西征之時便應該明白,朝廷之命不可違逆,如今既是朝廷命其隨征,伊勒都齊幾兄弟豈敢推三阻四?」
「這麼說來,博碩克圖這廝是腦後生了反骨,到現在還冥頑不靈了?」朱翊鈞頓時眯起眼來,目光中閃過一抹殺機。
然而高務實卻搖了搖頭,道:「皇上不必憂心,以臣之見,就算博碩克圖腦後真生了反骨,但這些年來他只是被軟禁,又不是被圈禁,外界的消息他終歸還是知曉的。
既然知曉,那他就應該很清楚,就算他鄂爾多斯部如今上下齊心,都願意和他一道與朝廷為敵,那也毫無意義。他知道,只要朝廷願意,不出三個月就能讓整個鄂爾多斯部化為齏粉他還不至於連這點判斷力都沒有。」
「既然如此,他這拖拖拉拉是何用意?」朱翊鈞更加覺得不可理喻了。
「蒙古人好面子罷了。」高務實笑了笑,擺擺手道:「此事就看皇上要如何處置,是給他面子,讓他心甘情願聽從調遣,還是強迫其聽令,繼續加強對鄂爾多斯部之震懾。」
朱翊鈞頓時回過神來,恍然道:「哦,你是說這兩個法子其實都是可行的,是麼?」
「是,臣正是此意。」高務實正色道:「若是給他面子,今後只要他還活着,鄂爾多斯部就一定是服服帖帖聽從皇上調遣的,與土默特相比恐怕也將不遑多讓,因為皇上對他有恩;
若是皇上不管其如今這番做戲,立刻嚴旨訓斥,則博碩克圖也一樣不敢違逆,必定也會老老實實出兵隨征。」
朱翊鈞撇嘴道:「你說過,凡有所獲,必有所失。這兩個法子雖然都能行得通,但想必也都有相應的弊端那你就一併道來好了。」
高務實微微笑道:「皇上聖明。前者,皇上乃以恩義籠絡,博碩克圖可以通過皇上的旨意找回這些年失去的威信,餘生必定為皇上效死。然則,這恩義只是對他一人,將來若他死了,繼任者可沒有受過皇上恩義,那皇上就得再找機會籠絡。
後者,皇上不給博碩克圖這個面子,直接以武力震懾之,博碩克圖與鄂爾多斯諸部懼之,雖也必然服從,但心裏總歸不滿。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