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芳把話這麼一說,馬琦總算明白了過來,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高務實那小傢伙才需要這樣的事情給他打響名號,有了響亮的名號,才有機會做這個太子伴讀!」
馬芳嘿嘿一笑,捻須道:「他乃是新鄭高家的人,從高閣老把他帶在身邊親自調教這件事來看,應該是高家下一輩裏頭的佼佼者。那他將來肯定不會去走恩蔭官這樣的路子,遲早得是要去參考的。一般而言,既然參加科考,往日名聲如何,並無太大作用……不過那是指對於其科考的成績用處不大,反正都得糊名。」
他說到此處,微微眯起眼睛,道:「可是,咱們這位小公子的目光卻長遠得嚇人……他根本不是在考慮科舉能不能考中的事情,而是在考慮高中進士之後的名聲。」
馬琦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大帥,愣愣地問:「這……何以見得?」
「何以見得?」馬芳哈哈一笑,點撥道:「你想,這名聲好壞反正不影響將來的考試,一般而言誰會在意?可是,咱們這位小公子不僅在意,而且十分重視,連借一群家丁給劉惟明平定響馬這種事情都摻和一腳,那不是為將來考慮,又是為什麼?可是他的將來……幾乎是註定了的,只有高中金榜一條獨木橋,那他不是為高中之後考慮,又是什麼?」
馬芳頓了一頓,又道:「至於你說他弄這名聲是為了做這個太子伴讀……若是沒有《龍文鞭影》一書,倒也有些道理。可你方才說了,那書已經在京里傳開,我雖然沒讀過什麼書,拿給我看我也分辨不出什麼好壞,可是既然連翰林院那些人都沒有跳出來找茬,可見還是有些厲害的——既然他憑本事就能做到這個太子伴讀,那還去搞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哦……」馬琦衣服恍然大悟的模樣,但馬上又露餡了:「可他如果能耐這麼大,又能憑本事當上太子伴讀,又覺得自己將來一定能考上科舉,那現在這些名頭有什麼鳥用?他現在成了太子伴讀,人家就算心裏不把他當回事,至少也會給儲君一個面子,只要不是那些個朝廷大員,就不會有人傻乎乎地去找他的茬。而朝廷大員的話,就算找茬也去找高閣老了,怎麼可能不顧身份去跟一個小孩子計較?既然這樣,這名聲……就算再好也沒什麼用啊!」
「所以說你還是不了解那些文人的套路。」馬芳道:「你且說說,咱們武將名聲很大,有什麼用?」
馬琦道:「那自然有用,譬如四方勇士慕名來投,又譬如敵軍見我大旗即望風披靡等等。」
馬芳挑了挑眉,又問:「那文臣的名聲呢?」
「文臣……」馬琦呆了呆,撓了撓頭:「大帥,您別說,卑職……好像還真不太明白文臣的名聲有什麼鳥用。」
馬芳嗤笑一聲,問道:「有沒有哪位科道官吃飽了撐的,上疏聖上說海剛峰貪污受賄?」
馬琦又是一呆,下意識道:「怎麼可能?海剛峰怎會貪污受賄?那御史怕不是自己收了別人的黑錢來污衊海中丞吧?」
「你看,這就是名聲的厲害之處。」馬芳哈哈一笑:「就算是被誣告了,其他人也根本不信……現在你還覺得名聲對於文臣來說沒有什麼作用麼?」
馬琦再一次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但馬上又有了新的疑惑:「可這位高小公子的名聲跟海剛峰並不相同啊,他這個名聲好像……並沒有這樣的效果?」
馬芳捻須問道:「那你以為,他這種名聲有什麼作用呢?或者老夫這樣問吧,你聽了他這些事跡,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卑職覺得……」馬琦思索了一下,答道:「其實卑職也沒多大感覺,就是覺得這位高小公子看起來聰明得很,膽子也夠大,不愧是高閣老的侄兒。」
「你瞧瞧。」馬芳一拍手:「那不就結了,聰明、膽大、高家衣缽傳人。」
「哦……大帥是說,這就是他要的?」
「沒錯,這就是他要的。」馬芳點了點頭,補充道:「不過你說得還不全。」
馬琦忙道:「卑職駑鈍,請大帥指點。」
馬芳不慌不忙地從書桌上找出一張燙金拜帖,道:「我就不拿給你看了,反正你識得的字比老夫還少。這封拜帖是百里峽送來的,曹淦那廝要見我……你猜他署名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