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初暖,京城的街道上還殘留着冬日的余寒。然而,紫禁城內的氣氛卻是熱烈而緊張。熱烈,是因為西征軍幾近全取西域的消息已被朝廷邸報證實;緊張,是因為所有人都猜測接下來朝廷最大的動作恐怕就是封禪了。
高務實,這位以元輔身兼地官的萬曆朝班首重臣,此刻正坐在文淵閣的值房之中,面前的桌案上堆滿了各式文書和地圖。隨着不斷翻閱,他的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全神貫注於封禪大典的準備工作當中。
「恩相,這是禮部根據您的要求再次修訂的封禪禮儀草案,請您過目。」新晉禮部左侍郎的方從哲恭敬地將一份厚重文書呈上。
方從哲是高務實的門生,確切的說,是高務實最器重的三位門生之一,前不久剛剛由翰林院侍讀學士擢為禮部左侍郎。
與他齊名的葉向高近期也調了新職,出任吏部右侍郎;李廷機同樣不遑多讓,去做了工部左侍郎。換言之,高務實「嫡傳三門生」如今全都做到了堂上官。元輔大人在朝中的威勢與影響力,由此可見一斑。
當然,作為萬曆十一年癸未科的進士,又都是順利通過館選成為庶吉士的「儲相」,這三位在十八年的時間裏做到侍郎,本身倒也不算特別快。至少相比他們的老師而言,這個速度甚至有點難看。
不過,話卻不是這麼說的。畢竟庶吉士雖然是「儲相」,但真正能做到侍郎的庶吉士,佔比又有多高呢?其實很低。大多數人要麼外放地方,做一輩子地方官,要麼折戟沉沙於朝堂的鬥爭之中,甚至還有些有福無分之人,因為各種原因早早離世。
有高務實這樣的大樹作為倚靠,並不意味着他們的仕途一定能快人一步,因為高務實一直都是個十分在意吃相的人,並不會平白無故提拔門生,而是要讓他們將資歷熬足,將心境練實。
獨孤九劍或許天下無敵,但並不是誰都有天賦練就,而九陽神功卻只需要刻苦專心,便一定能練成根基紮實的絕頂高手。
那麼,高務實這位班首重臣的老師,其存在意義是什麼呢?意義就在於只要他們不犯大錯,前程這個東西就是「命里有時終須有」,上位不過是或早或晚罷了。
今日前來向高務實匯報封禪準備工作的,正是這三位高元輔的門生。
高務實接過方從哲呈上的封禪禮儀草案,目光迅速掃過目錄,然後翻開詳細內容。他深知,封禪儀式繁複而莊嚴,任何一個細節的疏忽都可能影響整個大典的神聖性。
「禮儀流程是否經過嚴格審核?聖駕南下的儀仗準備得如何?」高務實問道。曾經真正「出將入相」的他,一旦嚴肅起來,聲音便格外沉穩而有穿透力。
方從哲連忙回答:「是的,恩相。禮部上下與翰林院同僚已經數次共同研討,確保每一項禮儀都符合經典記載,無違古制。而聖駕南下的水陸儀仗也已經按照古制精心準備,確保莊重不失威嚴。」
「很好。」高務實點頭,隨即又問:「隨駕人員的安排是否妥當?在陛下與我都南下封禪時,朝廷行政如何保持運轉?」
葉向高上前一步,自信地匯報:「恩相,隨駕人員的名單已經制定完畢,每位官員的職責和位置都已經明確分配,當無差池。
至於朝廷行政,我們已制定了詳盡的留守方案,確保在陛下與您南下期間,朝廷各項日常事務能夠正常運作,不會因封禪而受到影響。
當然,重大事務則只在京師留檔,其原件會六百里加急送抵陛下與恩相手中。鑑於聖駕南下時離京師距離是由近及遠,這些重大奏疏送至陛下與恩相手中時,或許會比平時晚上數日至十數日不等。」
沒有即時通訊的時代就是這樣,尤其是「京師留檔」這個過程又不能省卻,因此葉向高的預計是合理的,高務實也能理解。
當朝元輔沉吟片刻,又道:「大運河的修整工作進展如何?這對於聖駕封禪及駕臨南京拜謁孝陵至關重要。」
這是工部的活,李廷機立即回應:「恩相放心,工部與京營生產建設兵團已經全力推進大運河的修整工程,確保航道的暢通和安全。所有必要的維修和加固工作都在按計劃進行,擴建與疏浚工作也推進順利。只要先前確定的聖駕將於明年年初出發之計劃不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