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哪有那麼清清白白的?政治家與政客之間的區別,也無非是政治家會更多的考慮國家與民族的利益,而政客則更多考慮自身或本集團的利益。然而無論前者還是後者,但凡他們想要取得成功,往往都必須不折手段。
說奸詐?可以,但也可以說是智計百出。
說無恥?可以,但也可以說是冷靜理智。
官字兩張口,怎麼解釋都有理由。
「我剛才不是說有幾件事要說麼,熊廷弼巡按甘肅正是第二件。」高務實道:「至於第三件事,你告訴省吾,就說『藥膳案』結束之後,我會舉薦大理寺卿王庭撰為右都御史。」
「蓮塘要轉任都察院?」劉馨喜道:「右都御史正二品,比徐三畏加銜更高,你這是打算讓蓮塘接任甘肅巡撫並領西征之經略重任?」
高務實點頭道:「是。敬卿是我同年,資歷已然是夠了的,而且他去做這個甘肅巡撫乃至此後的經略,自然不會對我的西征之策有左。這樣一來,西征前線三大要員皆是同儕,對於戰局我就有了把握。」
劉馨笑着點了點頭,又道:「另外,他其實這些年來也如淵兒西席一般,你送他這麼一場大功哦,一次立下大功的機會,也算是把這場人情還了。」
高務實笑而不語。
還人情?那我還真不必。王庭撰在原本的歷史上身有暗疾,但他自己並不知情,以至於年未四旬便溘然早逝,要不是我知道此事,早些年便讓他去醫學院診療,他如今早已作古。
再說,即便不算這件事,他官場仕途走得這麼順利,你以為不是我的功勞?不僅是他,蕭良有如今做到禮部右侍郎,難道不也是我的功勞?
劉馨見高務實不答,便又問道:「三大員安排妥當之後,這西征之戰究竟該怎麼打,你可有什麼詳細說法?不如先和我說明,我也好轉達給我哥。」
高務實道:「有現成的案例可學啊。」
劉馨愣了一愣,然後恍然道:「你是說左宗棠收復新疆?可那只有你清楚,我卻只知道有這件事,並不清楚他究竟怎麼打的。況且,他收復新疆時面臨的情況和我們現在面臨的情況真的一樣嗎?」
高務實道:「左宗棠當時面臨的主要問題是缺錢,在這一點上,我們面臨的情況怎麼說也比他當時好多了。畢竟皇帝心裏願意打這一仗,而他又是個甩手掌柜,錢袋子從來都是讓我看着辦的。
這樣一來,至少我不必面對一個天天和我唱反調的李鴻章,用海防塞防不可兼得來反對我籌措錢糧,搞得最後只能借錢打仗。當然,我也未必一定不借錢,只是不必借外債,了不起對內發行一筆西征貸款就是了。
說到這一塊,這些年流入大明的白銀越來越多,去年年底戶部清賬時發現,除了國庫比以往收入持續增加這個好現象之外,也有一些值得警惕的現象呢。」
劉馨到底也是和他一樣的來歷,頓時聞弦歌而知雅意,問道:「怎麼,市面上有通貨膨脹的跡象了?」
「多少是有一點了。」高務實認真地道:「至少南北二京以及蘇松、揚州等地都出現了物價上漲的苗頭。」
「漲了多少?」劉馨蹙眉問道。
「現在的財務計算水平還不能精確計算出百分比。不過大致上而言,以京師為例,米麵上漲了兩成,棉布上漲了一成多,豬肉上漲了三成,但是絲綢錦緞是個例外,其價格反而下降了將近一成。」
劉馨頓時有些擔憂,問道:「主食和豬肉上漲,這可不是好事啊但絲綢類為什麼反而會下跌?」
高務實道:「我認為是前些年海貿過於興盛,江南絲綢主產地擴產過快導致的。嗯,我的意思是,絲綢產能擴張太快,但它畢竟是高端產品,價格頗高,一旦出口受阻或者市場不及預期,就可能導致產品積壓,從而衝擊國內市場,導致在其他商品普遍漲價的情況下反而出現價格下行。」
「絲綢價格波動對國家的影響應該不大吧?這種高端布料怎麼說也不影響普通百姓的基本需求我看麻煩較大的還是糧食和肉類才對,哦對了,絲綢降價,棉布怎麼上漲了?」
「經濟問題往往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你說絲綢不關普通人的事,這想法多少有點看得太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