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成這副模樣,全軍損失過半,小西行長自從領兵以來當真還是頭一回。想他第一軍團自入朝以來,幾乎可以說是橫掃千軍如卷席,把朝鮮軍打得潰不成軍,無論什麼名師大將都不過手下敗將而已。
縱然前次明軍祖承訓前來,其所部戰鬥力甚強,卻也因為出兵不夠謹慎而陷入重圍,最終飲恨敗走。
第一次平壤之戰中明軍的戰鬥力雖然在一定程度上給小西行長以震撼,但因為最終第一軍團仍然取得了勝利,故也給小西行長帶來了某種錯覺,認為只要自己小心固守,憑藉平壤堅城和第一軍團的強大力量,依然是可以擊敗明軍的。
然而第二次平壤之戰徹底打破了他的幻想,明軍一旦認真起來,根本不是區區第一軍團可以抵禦。在明軍強大到令他瞠目結舌的火炮轟擊之下,各部的士氣、陣型都很難保持,平壤堅城也被轟得東倒西歪,甚至還有城門被轟破,以至於僅僅半天時間就丟了外城。
內城雖然看似守得不錯,但小西行長完全看得出明軍未盡全力,不僅沒有士兵們的突擊強攻,甚至連大規模的炮擊都全然不見。
這顯然不是李如松不願多造殺孽,他無非是不希望將平壤城打得稀爛,畢竟這座城池算是朝鮮北部頭號大城,很適合作為明軍接下來作戰的戰略支撐點,還是有必要儘量保存完好的。
道理雖然想明白了,但後悔藥是沒有的,小西行長只能率殘部奔逃至開城,面見小早川隆景。小早川見小西行長十分狼狽,所部第一軍團更是傷亡慘重,而平壤也已宣告失守,不由得忙問明軍戰力如何。
小西行長的臉色看來頗有些驚魂未定,先吞了一口吐沫,然後才答道:「明軍戰力十分強悍!其論遠戰,明軍有海量大筒(火炮),大大小小至少數百具,我軍萬不可及,開戰時明軍大筒齊鳴,我與諸將只覺平壤內外震顫不已,宛如天崩地裂;
其論近戰,鐵炮配比也在我軍之上,雙方鐵炮隊對射之時,我軍竟然略居劣勢,此乃前所未有之情狀。後來又發現明軍一部更以戰車為依託,藏身戰車之後從空隙射擊,我軍與之對射猶如……恕我直言,猶如狗咬刺蝟,根本無從下口;
不過若論近戰我軍最不能敵者,還是明軍騎兵。那些明軍騎兵個個騎着高頭大馬,比我軍將領所騎乘的馬匹還高一頭,而更令人震怖的是這些騎兵還全身披掛、人馬具裝,除極英勇之武士捨身斬其馬腿之外,余者皆不能與之戰!
當時我見到明軍不知多少騎兵衝撞過來,我軍被撞者個個人甲皆碎,血噴五尺!小早川殿下,我軍萬不可再與明軍輕易開戰,如欲戰勝明軍,必須各軍合力,如今平壤已失,開城孤軍難保,不如退去漢城,集中軍力再戰,或可有一線生機。」
小西行長是商人出身,但他同樣打過多年的仗,在朝鮮更是摧枯拉朽一般擊潰十餘萬朝鮮軍,因此小早川隆景不得不相信他這番陳述。
在小早川隆景看來,即便小西行長戰敗之後將明軍戰力有所誇大,可他第一軍團打到這個地步,也足以見得明軍戰鬥力何等剽悍了。所以,明軍戰力不僅遠勝朝鮮軍,也同樣勝過日軍,這顯然是不爭的事實。
既然明軍戰力如此強大,那麼退往漢城集中兵力再戰,顯然就很有道理了,因此小早川隆景頷首道:「想不到明軍戰力如此強悍,果如此前官兵衛所言,我軍應集中軍力駐守漢陽才對。如今我軍兵力分散,極易被明軍各個擊破,而開城的確已不足恃,應該早些退守漢陽。待明軍連勝而驕之時,便可集中全力設伏聚殲。」
隨後小早川隆景便傳令第六軍團,準備棄守開城,與第一軍團殘部一道向漢陽移動。而漢陽一邊,宇喜多秀家也得知了平壤大敗的消息,此刻正怒不可遏。
軍師黑田官兵衛勸道:「第一番隊兵力近兩萬,從戰力而言也堪稱精銳,且據守平壤堅城,佔有地利卻仍被明軍所敗,足可見明軍戰力非比尋常。
當前我征朝各軍四處分散,原是出於佔領和穩定朝鮮全境而佈置,卻不利於同明軍這樣的強軍決戰。我看事不宜遲,應下令平安道、咸鏡道、黃海道、江原道各番隊全部向京畿集中,力保漢陽不失,並以漢陽為依託擊敗明軍!」
然而宇喜多秀家卻不答應,沒好氣地道:「怎能如此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