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軍大敗之後,朝鮮王李昖的危機感大增,對於元均再次出動的勝率也沒有把握,想來想去覺得靠不住,因此又想起陸師。可是朝鮮陸師的戰績比水軍更糟,對於再次大舉進攻而來的倭軍陸師,李昖更加不敢抱什麼希望。
這樣一來, 他下意識又想到了曾經拯救他和朝鮮於將亡之際的明軍來,連忙找人來問,才知道此時明軍雖然名義上調動了大軍準備南下,可是這支大軍磨磨蹭蹭在遼東整備,已經拖了一個多月, 還是不肯過鴨綠江。
李昖倒抽一口涼氣, 又問在朝明軍的情況,獲悉在朝明軍不到一萬, 其中五千在漢陽,三千在平壤。再問之下更是大驚失色,因為有證據顯示駐守漢陽的宋應昌宋經略似乎正在打點行裝準備動身。
宋應昌目前直轄的漢陽明軍只有五千人,此時打點行裝總不可能是要南下去和日軍開戰,那他打算去哪?用腳指頭都能想到只能是北撤!
明軍要走?明軍居然要走!
李昖這下子已經不是倒抽一口涼氣,而是直接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腦門,整個人都涼了個徹底,全身上下不可抑止地發起抖來——這可不是被凍的,是被嚇的。
別看朝鮮此前又是爭指揮權,又是干涉明軍決策,真要讓他們獨自面對日軍而沒有明軍做中堅,他們根本沒那個能力。
就不說讓明軍做中堅了,哪怕能有明軍壓陣,哪怕明軍的人數少點,只要能打出一面明軍的旗幟在後方,朝鮮軍好歹也還有勇氣往前壓。
可是,如果完全沒有明軍參戰,只讓他們單獨去面對日軍……「見賊而逃者為上勇, 望風而逃者為中勇,誤聽而逃者為下勇」這句話差不多就可以拿出來做戰場記錄了。
李昖對此也是有了解的,因此在一陣惶惶之後總算想起來應該爭取挽救,他立刻派人通知柳成龍,命柳成龍去找宋應昌打聽明軍行止,如果明軍真要走,那就一定得想辦法留住他們。
柳成龍接到王令之後也是大吃一驚,他近來一邊憂心日軍進犯,一邊又忙着搭救李舜臣,着實對明軍方面的動向忽視得厲害,竟然不知道明軍有要北撤的跡象,獲悉之後連忙趕往明軍在漢陽的經略行轅,遞拜帖求見宋應昌。
宋應昌倒是很大方,坦坦蕩蕩接待了柳成龍。雙方一見面,柳成龍顧不得寒暄,直接問道:「聽聞天兵意欲拔營,不知經略是否打算南下平定倭寇?是否有需要朝鮮軍民配合之處?」
這話問得有點謀略,既能達到探尋明軍動向的目的,又給宋應昌留足了面子。可惜宋應昌不打算配合,微微一笑道:「領相誤會了,我軍並非要南下,而是北上。不僅漢陽方面,就連平壤方面也一樣,都將暫時撤回遼東。」
「倭寇已然再犯朝鮮,天兵豈能此時北撤?」柳成龍火急火燎地道:「何況這般大事,經台怎的竟未與我朝鮮上下提前說明?」
宋應昌微微挑眉,但語氣卻淡淡的:「怎麼,朝鮮軍如何作戰你們不肯接受上國指揮,如今甚至連我上國天兵之行止都要反過來向你們稟報了?」
柳成龍聽了這話才想起自己剛才的語氣有問題,解釋道:「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在下的意思是說如今朝鮮再次面臨倭寇進犯,經台作為上國派駐朝鮮的平倭主帥,此時正是領導平倭作戰之時,怎麼反而將天兵撤回遼東呢?這實在是……」
「你是說本部堂臨陣脫逃麼?」宋應昌打斷他的話反問道。
「在下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對於經台的打算實在難以理解。」柳成龍強壓着情緒道。
「駐朝明軍撤回遼東一事並非本部堂的決斷,而是奉高閣老之命行事。」
宋應昌平靜地說着,面上似乎還隱約帶着三分笑意:「高閣老說,針對日軍前次作戰所表現出的特點,我部駐朝明軍需要回遼東整編一番,不僅是要在技戰術上做出一些適應性的調整,而且更重要的是需要重新調整和配置武器裝備。
這些事情無法在朝鮮完成,同時考慮到日軍已經再次進犯,我軍的行動還必須加快,以免屆時救援不及……總之這件事不僅要辦,而且還得從速。也正因如此,如果領相沒有其他事見告,就請先回去吧,本部堂這裏諸事繁雜,有些不便招待。」
之後不管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