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無異,其他南方諸省也當別無二致,可見大明兵力雖有百萬,卻多為烏合之眾,堪稱精銳者只在九邊。
然九邊之兵雖精,我等卻無須在意,何也?諸位且看此次大明出兵援助朝鮮,這可是天下第一號的藩籬之國已有覆滅之危呀,朝廷卻只能出動五萬兵力。可見拿下察哈爾之後,九邊精兵光是駐防就已經用到極點,再也勻不出多餘兵力用於別處了。
如此看來,只要我們囤積糧餉,善用地利,嚴加治軍,擇機殲滅明軍精銳,其餘烏合之眾便不足為慮,屆時自立為王或併吞他省,皆無憂矣。
不過,無論如何不可抱有推翻大明的幻想,大明幅員遼闊,如今雖未必可稱盛世,但其根基依然穩固,而在滅掉蒙古之後,大明兩百年的外患也算大致解除。
這般情況之下若是將他們逼得急了,那九邊之兵也未必就不能南調。故此,若因我軍此次戰勝而生狂傲之心,恐將遭受滅頂之災。」眾人聽了雖然未必高興,但也知道此人所言非虛,只好默不作聲,以至於有些冷場。
文書馬忠此時想起另有一事要上報,插話道:「剛剛得報,綦江參將房嘉寵尋釁而入播州境內,濫殺播州三十人,皆亂刀分屍,慘不忍睹,這分明就是對我們殲滅明軍,斬首楊國柱的報復,還請出兵復仇。」
楊應龍聽罷大怒:「如今朝廷不容,播州無所依靠,惟有拼死力戰,殲滅一切來犯之敵,才能保得家業。哼,貴州都司都已死於我手,一個小小參將也敢肆意妄為?想必這定是明廷大軍尚未準備妥當,只敢殺我播民泄憤。
好,那就讓他們見識見識我播州軍力,給我打出為死者復仇的旗號,趁朝廷大軍尚在調度物資之機,兵發綦江,讓綦江所有軍民都來陪葬!」
於是楊應龍率播州軍八萬,兵分三路分屯趕水、貓兒岡、婁國,一犯南川、一犯江津,又令楊朝棟守沙溪緝麻山,防永寧貴州之兵。
綦江參將房嘉寵得知楊應龍進軍,先令加固城防,全軍備戰,再差人向四川巡撫宋良佐求援,又令游擊將軍張良賢率一部探查敵情。
張良賢請令道:「末將將領一千兵力前往,如遇叛軍,將相機而攻,若能旗開得勝也能震懾敵軍,拖延攻勢,有助於防守綦江。」房嘉寵叮囑務必慎重,張良賢領命。
六月十七,游擊將軍張良賢於東溪遭遇播州散股苗兵,幾番進攻之下頗有斬獲,苗兵殘部敗退,殺敵一將,張良賢回軍綦江,獻上首級,綦江軍心大振。
宋良佐接到房嘉寵求援,本欲下令各地川兵向綦江進兵援救,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此時叛軍恐已在猛攻綦江,叛軍兵力為綦江數倍,現在下令救援只怕為時已晚。不如令一部繼續向綦江挺進,其餘各部則分置要道,一來接應敗兵及逃難百姓,二來可防叛軍深入。
接着他又想到,楊應龍若知我們防備嚴密,考慮到劉綎大軍的威脅,楊應龍不久必撤出綦江,所以……只能希望綦江能有天助,撐得到援軍抵達。思慮成熟,他便就此下令。
六月二十一,楊應龍統率播州苗兵圍攻綦江,其親自於城下高喊:「房嘉寵!你這小小參將,雜碎之徒,自不量力竟敢殺我播民,今日我定教你千倍償還!」
房嘉寵亦不甘示弱,站在城樓上罵道:「楊應龍,你這無恥反賊,蓄謀造反,辜負皇恩,屠戮貴州兩萬軍民卻洋洋自得,實乃天人共憤!我僅殺你三十人,遠嫌不足,本當親入播州斬你人頭,今日你既來綦江,大可軍前自裁謝罪,我可饒你妻兒不死!否則,你播州楊氏必定舉族滅絕,死無葬身之地!」楊應龍狂笑不止,然後下令猛攻綦江。
房嘉寵將所領川兵分為三部,一部佈置城牆阻擊苗兵登城,一部以弓箭及火銃射殺逼近之敵,一部安置火炮向城外發射。
張良賢親登城門指揮作戰,房嘉寵居後坐鎮並指揮火器擊敵。明軍憑藉綦江城牆掩護及火器助陣,播州軍攻城之勢一時受阻。楊應龍只得苦思破城之法,在與孫時泰討論之後,下令人沿城探查,尋找薄弱之處作突破口。
但戰場上的意外往往來得離奇,作為南方地區久缺訓練之軍,房嘉寵所部火器營操作火炮不利,竟然誤傷守城眾兵。這下可好,步炮兩軍各執一詞,從吵架變成了互毆,一時城防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