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儀堂,是整個郡公府的中心,亦即是鄭綏和桓裕的居所。
華宇高閣,東西闕樓聳入雲端,瞧着氣勢不凡,樑柱飾彩,紋繪應是最近上了漆的,顏色很是鮮艷,中庭涌道上楸槐蔭途,桐楊夾植,原為成昏所搭建的青廬,只這一會兒功夫,便已經拆除,西南角空出來的地,早已讓盆栽給圍壘成一座小型的花壇,大紅、淺紫的木槿花,夾雜着盛開的天葵與紫薇。
皆是當時節的花木。
&想什麼呢?」桓裕緊挨着竹簟坐下,伸手把鄭綏擁入懷中。
鄭綏嚇了一跳,轉頭見是桓裕,才安下心,卻多少有些不自在,更添婢僕都在,心裏有些羞澀,於是伸手要推開桓裕,「別這樣,屋子裏還有人呢。」。
只是這一推,不僅桓裕沒有放手,反而越發抱緊了鄭綏,目光掃了眼屋子裏服侍的辛夷等幾個貼身婢女,很快都陸續退了出去,爾後,方低頭含笑望向懷裏的鄭綏,「這下沒人了,總可以了。」
又輕昵地蹭了蹭鄭綏的發頂,「二嫂的話,你不必在意。」
鄭綏輕嗯了一聲,她知道桓裕的手勁大,掙脫不得,索性靠在桓裕的胸口,拉着桓裕頜下的纓帶,問出了心中的猜測:「阿平,原本最有希望繼承爵位是不是阿廙?」
阿廙即是桓廙,劉氏的兒子,下一輩行三,劉氏有一兒兩女,其中長女已出嫁,長子和次女,還未成親,另有一位庶女,年紀也不大。
眼下,無論是南地,還是北邊,或繼承家業,或承爵位,都是依照嫡庶有別、長幼有序的規矩,且不說,桓裕本身是庶出,桓裕大兄的兩個兒子,也都是庶出,唯有劉氏的兒子桓廙是嫡出,所以相比較而言,有優先繼承權。
更何況,劉氏出身華族,沛國劉氏地望顯著,劉氏父祖這一支,在大楚亦有名望。
&年前,阿廙年只四歲,舒郎也年才十二,朝廷和劉家,自是希望阿廙承爵,大嫂與齊安王府卻想着舒郎,雙方爭執不下,唯獨忽略了桓家宗族的意見,鷸蚌相爭,臨了大嫂倒戈,才最終讓我承了爵,此後,大嫂和二嫂的關係便一直不好。」舒郎是新會縣主的庶長子,娶妻濟陽江氏,現育有一子一女。
常言說:國賴長君。
家,又何嘗不是。
若是九年前,阿廙或是舒郎繼承爵位,只怕桓氏,從此便沒落了,更別說有今日之興盛。
&必你在家時,也聽你五兄說過,大楚皇室對宗室的打壓,從未停止過,齊安王府偏安嶺南,一直勢弱,大嫂轉而支持我承爵,也是為了齊安王府,而二嫂多少還惦記着爵位,只是這些年來,不過在言語上占些利害。」
&和你說這些,你心裏有數就行了,往後,大嫂和二嫂住譙國,我們長住徐州,除了四時節禮來往,或回鄉祭祖,相處的時日都有限,不必擔心會起什麼齷齪。」
桓裕的這一番話,語氣中含着少有的鄭重,鄭綏略有些彆扭,
如嘴上嘟嚷道:「知道了,大不了,以後我讓二嫂子嘴上佔便宜就是了。」
她從前還覺得奇怪,桓家當年出事,新會縣主不過三十出頭,劉氏才二十五六歲,怎麼會都沒有改嫁,而是守在桓家,而今南地,寡婦改嫁隨處可見,可不流行什麼守節。
桓裕了解鄭綏從小就沒受過什麼委屈,能說出這話,已是不容易,手捋了捋鄭綏垂下來的青絲,含笑道:「也不用你讓,只是別太過分。」
&我今早的話,過不過分?」鄭綏微仰着頭,眉眼嬌俏。
&說呢?」
&過分。」鄭綏答得歡快,眼裏閃耀着光芒,令人心動,亦令人心喜,笑容從臉上洋溢開來,似百花爭春第一枝,遙然綻放,暖了心房。
&倒是一點都不含糊。」桓裕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滿心滿眼裏都是寵溺,緊摟着懷裏的人兒,心滿而意足,忽然抬眼望去,陽光照至窗前,連對面几案上兩個翠綠花瓶里插的木槿花兒,瞧着都格外艷麗。
如花美眷,歲月正好。
人世間的美好,有許多種,人在身邊,人在眼前,便是其中一種。
哪怕念叨着瑣碎,亦可以談笑風生,日子便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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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你該回荊州了。」時值午後,桓裕從外
第三百二十章 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