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你會願意讓四郎去李家?」一聲輕嗯,尾音微微上揚,氣息從耳畔划過,過於灼熱,攪得人心神晃動。
鄭綏迴轉身,正讓桓裕抱了個滿懷,咫尺之間,呼吸相接,眉如劍,眸似星,面龐含笑,清潤醇厚,一如陳年酃酒,於濃郁中帶着幽香,於甘烈中透着柔和。
當然不願。
短短四個字,抵至喉間,而不能出。
連枝燈火明,燭光映人美。
氤氤酒氣熏人,屋內溫暖如春,令人不自覺地沉醉,不經意間,腦袋昏昏,失了精明。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很快又消失了,鄭綏回過神來時,婢僕們已退了出去,屋裏一片靜悄,顯得有些空寂。
微微低垂下頭,伸手推了推桓裕,「你喝多了,我去喚小僮進來,服侍你梳洗。」
「熙熙。」
桓裕急喊了一聲,嗓音低啞,頭側搭在鄭綏的肩上,雙手緊緊摟着她的腰,如鐵圈一般箍得牢實,「讓四郎過去,只是為了避免四郎將來從旁人口中得知消息,心生誤會,影響你們母子情份。」
「也為了斷絕李家野心,這一趟,四郎是必須去的。」
「反正你總有理由。」鄭綏說這話的語氣有點冷,兩手掙脫不開,只得徒然放下,整個人似抽去了所有的精氣神,長發遮去半張臉,顯得格外消沉,「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沒什麼可計較的了。」
「爐上溫有醒酒湯,我讓終南端進來,你先喝一碗驅驅酒意,梳洗後,我們要早點睡,明日文曲苑還有宴席,要趕早過去。」
聽了這話,桓裕驀地一陣心慌,鄭綏這般輕輕放下,不和他鬧,他心裏反而不踏實,如同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無法安心,忙地伸手把鄭綏臉上的髮絲,撩至耳後,露出一張瑩白的面龐。
以及那份難得的自持、冷靜。
桓裕幾乎迫不及待地親上鄭綏的淺唇,快得連鄭綏側頭都避不開,唇齒相觸,帶着一股子急切與索取,仿佛想抓住往昔的溫暖,想驗證不變的情意。
及至衣衫半褪,頸側白皙,胸前柔軟,才使他身上的那股子狠勁與急切,給消散退卻,唯餘下,情*潮*涌動,情難自禁。
巫山相會,陽台共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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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公去年九十大壽後不久,得了一場大病,到底上了年紀,病好後,身體也很虛弱,這小半年,都不曾出過屋子。
正因如此,他老人家一反常態,恨不得兒孫都待在他眼皮子底下才好,除了七伯父,四房的子孫,都回了臨汝。
這回過年,七伯父六十來歲的人了,不顧身體,冒着嚴寒,趕了回來團聚。
並且,從大年初一,正旦那日起,文曲苑內,日日設宴,夜夜笙歌,凡來家拜年的,都集聚在四房。
鄭綏所居的東山別院和玉衡苑,廚房都不曾動灶開火。
一旦去晚了一時半會,四叔公就會派人來催。
聽桓裕提起,四叔公這兩日一直在念叨着,要五兄鄭緯回臨汝。
鄭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擱往常,四叔公最看重子孫的官祿爵位,五兄每次回臨汝,待不上幾日,就讓他給趕走了,生怕因私廢公,誤了前程。
「最近疾醫定時給叔公請脈,有沒有說什麼?」鄭綏私底下,尋了七伯母何氏打聽。
因着議及長輩,七伯母何氏瞧了鄭綏一眼,聲音放低了許多,「疾醫說的,都是老生常談,着重保養,少喝酒,飲食清淡。」
「阿翁高壽,鮐背之齡,世所罕有,真到了時候,也是喜喪,家裏一應器物都齊全,其餘禮節,都可以按規循例。」
頓了頓,又低聲叮囑:「你伯父已派人送信去建康,讓五郎回來,你和阿裕先別急着回廬陵。」
鄭綏微微點頭,她如今,也確實不想回廬陵。
五兄鄭緯出了正月才回來,這時節,四叔公已經很少下床榻了,人開始昏昏沉沉,每日都靠參湯吊着,直至見到五兄那一刻,突然來了精神,竟由紀郎和訊郎攙扶着,坐直了身。
彼時,鄭家各房子弟,皆守在四房,嫡支旁支,從兒輩至玄孫輩,烏壓壓的,幾百人佔滿了上院。
鄭綏和桓裕帶着孩子,原本沒去
第四百四一章 臨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