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定計
那日,在上黨境內,遭桓裕北伐之軍的攔劫。
貿然聽人提起大兄鄭經的名諱時,鄭綏不由露出驚訝之色,坐在馬車裏,側耳傾聽,就聽到五兄鴨子般的嗓音,「……少將軍認識我大兄。」
緊接着,便聽到一名少年郎君的回話,聲音洪亮,穿雲破石,「豈止是認識,我原打算北伐結束後去滎陽找阿大,不想倒先遇上他阿弟了,看你年紀,想必你就是野奴吧,你不是和你小妹在平城外祖家,怎麼會出現在上黨境內?」
阿大是大兄的小名,野奴是五兄的小名。
鄭綏心中納罕,小名是親族或是極相熟的人才會叫,有親昵之意,聽那人的話,該是和大兄鄭經情義非同一般。
果然,又聽那人道:「我和阿大同庚,又有結義的情分,若是不介意,你直接喚我一聲阿兄即可。」
五兄鄭緯並非拘泥之人,當即便應了,喚了聲阿兄,「聽聞前些日子桓大將軍已駐軍霸上,大涼軍隊退出長安,而如今阿兄在上黨大燕境內,難道大將軍此次想一舉掃平大涼大燕,實現北定中原的宏願?」
「北定中原,克復神州。」只聽那人哈哈一笑,「野奴,你果真是阿大的兄弟,這話阿大從前也和我說過。」
片刻間,語氣卻嚴肅許多,「洛陽天下中,從來是兵家必爭之地,野奴既了解我大楚北伐,就不該這個時候回洛陽,如今大楚和羯人的軍隊都聚集在洛陽周邊,你們五百護衛,怎敵千軍萬馬,這樣吧,我派五百軍士護送你們回滎陽。」
「多謝阿兄的好意,」鄭緯卻拒絕了,「說句不怕阿兄惱的話,阿兄雖已兵過洛陽,直竄北境,但如今洛陽一帶,依舊還在大燕的控制之內,何況滎陽鄭氏的名頭,也不是虛的,想來不會有人來為難我們兄妹。」
「野奴既有此番見識,我也就不強求,你回滎陽後,記得幫我帶句話給阿大,此次我會去滎陽見他一面。」
鄭緯道了聲喏,爾後行了禮,方迴轉身。
坐在馬車裏的鄭綏,好奇使然,不由掀起帘子一角,往前方望去,只瞧着黑壓壓的全是穿着鎧甲的軍士,大約有五六千人之眾,其中有一位穿着銀白色鎧甲,騎在一匹白馬上,英姿颯爽,鶴立雞群,格外的醒目,自有一股不容人忽視的氣場。
鄭綏平日見慣美姿儀的男子。
阿舅崔行先,素有大燕平城第一美男的稱譽,而五兄肖似阿舅,容貌自是不凡,五兄年幼初到平城時,跟隨阿舅出席宴會,席間盧昌道就曾贊言:丰神燦目,如朗朗明月,原有此舅,方有此甥。
鄭綏望着騎在馬背上俊美的少年郎,也不得不為之稱奇,果真是帶兵的之人,氣勢與常人不同。
直到馬車啟動,鄭綏才放下簾角,轉過身,卻發現五兄上了她的馬車,忙喚了聲阿兄。
「方才可嚇壞了吧。」
鄭緯倚靠在榻上,對她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鄭綏頓時間只覺得容光映人,剛要搖頭,又想起先前被馬蹄聲驚住,遂點了點頭,問道:「阿兄,那人是誰?」
「桓叔齊,名裕,南楚大將軍桓烈幼子,此次隨父出征北伐。」
馬車猛烈地撞擊了一下,讓鄭綏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一聲馭馬聲,靠在乳母伴嫗懷裏的鄭綏,身子突然仰倒了一下,馬車很快就停了下來,伴嫗忙抱住鄭綏,只聽伴嫗急忙問道:「阿田,出了什麼事?」
駕車的車夫是阿田,只是回答伴嫗的不是阿田,而是安叔,在馬車外喚了聲小娘子,鄭綏從伴嫗懷裏坐直身來,伴嫗伸手打起車簾,就看見安叔站在車窗外。
除了安叔外,還有婢女香蒲。
這次跟鄭綏從平城回滎陽,除了伴嫗外,還有八個身邊常服侍的婢女,其中采苓等四個年紀稍大,已經有十五六了,剩下香蒲等四個年紀稍小,和鄭綏一般大。
鄭綏目光望向香蒲,當即就覺察到異樣,再看着安叔一臉的沉重,遂開口喚了聲安叔,「是不是羯胡追上來了?」
「老奴無能,還是讓羯胡發現了行蹤。」說着,安叔臉上帶着幾分愧疚。
伴嫗一懼,忙問道:「他們現在在哪?」
「還有大約五里路的樣子。」安叔說完,望向鄭綏,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