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得洪景來前來,沈西平心中的不安陡然而生。這絕對是來者不善啊,都把他監禁這麼久了,指不定真就要殺了祭旗呢。
「沈刺史可好?」洪景來看到對面坐在椅子上惴惴不安的沈西平,只是面帶微笑。
聽到洪景來以官稱相呼,言語也十分和煦,沈西平略微減少了一些恐懼。本想站起身來朝洪景來行禮,可是一想自己到底還是朝廷任命的四品郡守,和洪景來也沒有上下級統屬關係,幹嘛要拜洪景來呢。
就算他沈西平不是什麼英明睿智的能吏,但是出身青松沈氏的士族子弟,也不會天真到以為行個禮告個饒就能和洪景來親親切切做兄弟。
指不定洪景來看我不卑不亢,放我一條生路呢!
「洪副承當面,一切皆可,無有不妥。」回答的中規中矩,十分妥帖。
兩個人好似在漢陽的官舍內,互相寒暄的普通官僚,表面上熱切喜愛,內里卻不過爾爾。但這也就夠了,洪景來不需要他託付什麼真心。
「沈刺史到郡已逾經年?」
「實則算來一年又五月有奇。」
「聽聞貴郡善行良政,無為而治,士民咸而敬之,堪為賢大夫。」
這話其實就有一點笑話沈西平了,他到郡以後,除了會過問賦稅徵收這等大事之外,只在遣清使團往來以及拜會上官時露過面。剩下的時間根本就是不理事,哪裏有什麼施政。
「與民修養,官私兩邊,政簡刑清,可致大同。」沈西平肯定不會承認說自己懶政不作為吧,只好繼續給自己臉上貼無為而治的金。
「哈哈哈哈哈哈,貴郡說得有理。」洪景來也被這位的厚臉皮給笑到了,大家誰不知道誰啊,居然也敢這麼說。
「稱不上稱不上,只是平常罷了!」沈西平老臉一紅,擺了擺手。
「既然如此,那在下有一言相問。」
「請講。」
「當今主上為政暗弱,權柄操於後宮寺婦及外戚之手,國事日昏。大婚五載,卻一無所出,宗廟堪憂。貴郡可有何教我?」
洪景來一番話說完,直視沈西平當面。而沈西平尚未聽完就已經兩股戰戰,鬢角微汗。
這樣的問話他怎麼敢回答,洪景來是已經做了賊了,可以肆無忌憚的問出口。他沈西平還是朝廷命官,為李玜司牧一方的太守,他怎麼能直接議論君王的是非。一旦泄露出去,那也必然是一個「死」字。
「難道貴郡無一策可以教我?」洪景來的問話中帶着喝問。
話聲未落,侍立在一旁的李在朝以劍鞘猛的向地上一敲,嚇得沈西平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原本就不太多的從容淡定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慌張和不安。
「本官……本官……」
「誒,沈刺史可以慢慢說……」洪景來倒了杯茶給沈西平,輕輕的遞給他。
沈西平無奈接過茶杯,盯着茶杯里的茶水。猛然想起這好像是洪景來進來之後,一個守衛端進來的。而且洪景來說了這麼多話,卻一口水都沒喝,反而把水倒給自己喝。
這水裏有毒!
如此這般想到之後,沈西平越看越覺得自己這杯茶裏面像是下了死藥。他這到是冤枉了洪景來,以現在的局面,洪景來想對他不利的話根本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也就完事了。
看沈西平盯着茶杯,呆愣住,久久沒有動彈。洪景來便也不再等下去,敲了敲桌面。
「貴郡既然無有良策教我,那想必乃是嫌我洪某人粗鄙無才,不能作為,遠遜於那等寺宦婦戚之輩咯。」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洪景來這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既然今天不肯從了我,肯定是覺得他們更好,那麼就做好準備吧,大好的頭顱只好便宜了咱手裏的長刀。
說罷,洪景來豁然起身,作勢要離開鐵興館。而李在朝以及其他幾名扈從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