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景來愈發感到華陽書院背後的勢力龐大,居然在漢陽公開上書之後,還能繼續煽動起六七萬眾發佈檄文。
實打實的說,洪景來一開始並沒有說要徹底搞死華陽書院,事情的起因僅僅是一間小小的下院處於清核之列。如果華陽書院識相,這時候趕緊把自己吞下去的那些田地,吐出來那麼一半,再加上洪景來身邊幾乎一邊倒的勸說,那這事也就翻篇了。
華陽書院甚至有可能成為天下的表率,率先交出「所有」寄名的田產,洪景來可能還會請旨再度加賞萬東廟和華陽書院。
其他的書院見華陽書院都慫了,識相的肯定會乖乖配合清查,不識相的那些也沒有了撐腰的人或者藉口,只能被洪景來輕易的摧垮。
等洪景來不管事了,或者蹬了腿,也就十幾二十幾年的事情。憑華陽書院在士林的巨大號召力,只會更加興盛和繁榮,獲得比往昔更多的田產財富。
是什麼讓他們這麼膨脹的?
憑藉一隅書院,竟敢公然對抗整個漢陽朝廷!
這樣毫無敬畏,已經把自己凌駕於國家公權力和王法之上的存在,已經不再是一間簡單的書院,而是寄生在有明朝鮮國身上的毒瘤!
你越是這般蠻橫,洪景來就越是要強力鎮壓。這個國家到底是誰說了算的?以前是掌握着兵權的勛貴兩班和李王說了算,現在是掌握了兵權的京華士族和李王說了算,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們抱着個死人牌位說了算的。
面對這種目無王法的公然挑戰,洪景來心中怒極,但還是保持了相當的克制。先是請動自己的老恩師曹允大這個沒有官職在身的中立派,前往清州,和他們進行一定的接觸和談判。曹允大的身份最為合適,既和洪景來有一定的親密關係,又不是公開的豐山洪氏勢道政治成員,致仕在家的曹允大還不引人注目。
說是談判,實際上當然是夾帶着某種程度上的警告。首先是書院方面希望把六七萬士人儒生都捆綁在萬東廟和華陽書院上的這種行為,那是絕對不允許的,立刻解散這些盲從的士人儒生。其次就是萬東廟神主可以不作遷移,但是所有歷代先王下賜的免稅田之外的所有田地,一概清退。
而且要編造魚鱗簿冊,上繳漢陽戶曹以及松都留守衙門,一式三份,留案保存。以後十年一大比,只按魚鱗冊上的存檔說事。除非洪景來以後的繼任者是白痴,而且他們的勢力大到可以放火焚燒漢陽、松都以及忠州三城,這起碼可以保一百年的不兼併。
條件雖然苛刻,但是保住了華陽書院的根本,也即神宗顯皇帝的奉祀權。有這玩意兒在,華陽書院的政治影響力就不會徹底衰敗,幾十年一百年後,他還能迎來輝煌。雙方都讓步,讓洪景來把清核書院的事情推動下去。
就看他們識不識相了!
「此番對華陽書院一事,若能如您安排所願,倒也可行。」原本應該不會來的趙萬永,居然還是列席了會議。
因為此前反正的時候,小趙家多少也算是兩面下注,原本應該是豐壤趙氏下任族長,且是趙鎮寬嫡長子的趙萬永在宗簿上被修改了一筆。趙寅永成了繼承趙鎮寬的嗣子,趙萬永這個哥哥反而理論上不能繼承父親的一切。
不過這樣到是讓趙萬永沒有那麼忙碌,趙鎮寬喪事的喪主必須且只能是趙寅永,誰叫他是承家業的嗣子呢。
「如果只是將所寄名田歸還原主,到也公正……」閔景爀和洪守榮也點頭。
他們現在屁股在漢陽朝廷上面,自然是希望伸張朝廷的威權。而且此番對於華陽書院的處置,根本沒有動及華陽書院的根本,算是很給華陽書院面子了。
「府院君,清州有消息傳來。」屋內眾人正在商議,屋外守門的金士龍敲了敲門,輕聲稟報。
「進來吧!」洪景來一聽是清州的消息,知道曹允大的交涉有了結果。
展開書信,匆匆一覽,洪景來不由得皺眉。難道華陽書院的那幫子人,真的一點丁兒都不怕洪景來鐵腕鎮壓嗎?他們不僅全部拒絕了曹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