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盡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宣威使大人只好轉移注意力,看着林祈年身後的莊嚴軍陣,捋須誇讚:「想不到林將軍竟能訓出這樣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實在令本官刮目相看。我大周能有林將軍這樣的少年俊才,實在是……」
「甭廢話,你能給我個什麼官?」
宣威使李綱臉上微微發白,但老頭涵養極好,嘴角依然有笑容。劉汝更卻有些詫異,沒想到能拉出這樣一支軍隊的,是個少年,還是個粗魯的少年。
如若李綱身後有一支像樣點的隊伍,他也許敢對林祈年說,汝能擔當校尉。但現在強弱對比太明顯,這話實在不敢說出口,萬一對這少年的性子和他說話一樣莽撞。
說真話的危險系數太高。
說點兒糊塗話吧。
「收編與官職任命事關重大,本官需要向朝廷稟告之後,得到皇上和太師大人的授意,才能定奪。」
林祈年皺起眉頭:「你不是朝廷欽差嗎?怎麼連個官兒都決定不了。」
劉汝更在旁邊插了一句話:「不知,林校尉想要個什麼官?」
「左毅衛統領將軍,節制鳳西所有兵馬。」
李綱倒吸一口涼氣,果然是獅子大開口,這樣的官兒,別說是他,就連小皇帝都決定不了,非江太師親允不可。
他搖搖頭說:「只有太守才能節制鳳西所有兵馬。」
「那我就要當太守。」
「當了太守就必須放棄帶兵之權。」
「那我就以太守兼任左毅衛將軍。」
李綱感覺跟林祈年沒法溝通,或者他們倆就不在一個頻道。
「林校尉,想要擔任太守,必須先由縣鄉舉薦,進京參加會考,考中的學子才能夠擔任官員,從七品的小官開始做起,做到正四品才能擔任鳳西太守。」
林祈年對着李綱冷哼了一聲:「李欽差,你別跟我打這個哈哈,就算不做太守,我也要做左毅衛的先鋒將軍。」
卞常勝在一邊兒都看不下去了,指着他嚷道:「姓林的,你以為左毅衛先鋒是你們家鹹菜疙瘩,想要就能要?」
他抱拳朝着雲都方向說道:「那得由太師舉薦,皇上下旨,你才能領旨擔任。」
「那你們就回去向太師稟報,向皇帝請旨。」林祈年騎在馬上,手指朝天思索着說道:「我記得那個誰誰誰?對,武皇在位時,弓靖安被收編就得了個先鋒將軍,最後還被封了爵位。」
「那叫招安!」卞常勝惱火地插嘴說道。
「對,不管叫什麼,你們也可以招安我。」
李綱的眉毛和眼睛都皺到一塊去了,只覺得眼前這年輕人沒治,為了想當官,居然能說出招安這種話來。
如果和朝廷談不攏,這貨會不會轉頭去做了山大王。
雙方最終還是沒有談成,李綱只好帶着老弱壯丁撤回越河縣,卞公公也終於脫身。
宣威使李綱和卞常勝,劉汝更最終商議了一下,還是差人回雲都把情況向太師稟報,具體該如何應當由江太師來定奪。
卞常勝公公是回雲都的最好人選。
「為什麼是咱?」他驚愕地指着自己的下巴,此番回去又得自抽耳光,到現在臉頰還在隱隱作痛。
「本官這是在為公公考慮。」李綱捋着鬍鬚說道:「卞公公這次折損光了親兵,又損失了江府客卿,事情是躲不了的,不如早些回去向聖公稟報請罪,聖公念在父子之情,一定會原諒你。」
李綱說的很對,他上次就是因為在雲都躲了那麼長時間,沒有去面見乾爹,所以臉上被自己多抽了幾十個耳巴子。失敗就要敢於承認,乾爹最喜歡的就是坦誠面對……
卞常勝表情古怪地笑了一下,靠近李綱壓低聲音:「李大人,以我的名義給你寫的那封信還在不在?」
「在啊?怎麼了?」
「拿來。」
李綱從懷裏掏出信封和麻紙,卞常勝猴急地搶過來,轉身一旁雙手嚓嚓地撕了個粉碎,把那不光彩的歷史揮手揚在了空中,化作飄飄飛落的雨星。
他這才放心地帶了十幾個兵丁回到河邊樓船中,由縴夫一路拉着回往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