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白冷對着名單細細審查。屋內的白熾燈沒有打開,但綠寶石枱燈亮着。他有些困,但暫時還不敢休息。哈欠一個接着一個,只有擠出眼淚時才算滋潤了乾涸的眼睛。
「還不睡啊,白科長。」
白冷一個激靈。不知何時,羿昭辰站在他的身後。他看向門口,門大大地敞着。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他為自己的鬆懈感到疑惑。看來自己確實是累了,若是白天在辦公室,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
「啊,羿哥。」白冷勉強笑了一下,「您在家就別這麼生分了。我手上還有點事兒,再看一會兒就休息了。」
「這也不是咱家啊。」
羿昭辰用氣聲笑了一下,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他把「咱」這個字用力咬了一分,生怕白冷沒聽出言外之意似的,他又補充了一句:「這不是老爺子特地買給女兒們的宅子嗎。」
白冷無奈地笑了笑,不再說話。名義上,這是羿帥為自己在曜州的生子養子們提供的住所,但實際上他們都知道,主要是為了女兒,尤其年齡最大的那個。羿帥曾開玩笑說,誰先結婚了就滾出去自力更生。白冷想過,羿昭辰不談對象是不是跟拿這件事賭氣有關係。當然了,不是他正經思考得出的結論,就隨便那麼一琢磨。
他們都太忙了,沒有太多自己的時間。即便有,拿來給自己用也揮霍得差不多了,哪兒來的時間騰給別人。其實,就連這個住所他們也不經常回來。雖然離警察總廳很近,略偏向老城區,但大多數時候兢兢業業的他們常在廳里過夜。就算不刻意相互避開,也鮮少有四個人聚在這一個家的時候。只有晗英沒什麼事,幾乎每天來回。有她幫忙從兩地帶各種東西,其他人就更不需要回家了。
今天就是這麼一個難得的機會。一般來說,這種時候意味着大家都有點時間,四個人會聚在一起做一頓飯,聊聊工作和生活的事。不過今天沒有,白冷回來時,晗英都已經睡着了。她和暉安的房間在二樓,白冷和昭辰在一樓。他們幾乎不到二樓去,四人常在一樓的大廳相聚。家裏上下被晗英和她雇的臨時工收拾得乾乾淨淨,唯獨那裏刻意「亂七八糟」,堆着很多柔軟的枕頭。躺在裏面,很快就會消融在安逸的夢裏。
「說起來,你怎麼把機關的文件帶回來了?」
「您可別誤會!」白冷一瞬間精神了,「那些機要我一定是在廳里看的。只是最近實在忙得不可開交,這才挑了些廳里沒有限制的東西出來。按理來說,這些我也是不會帶回來的,這不是周末電路檢修嗎?咱家跟那邊是兩條線」
「你別緊張。」羿昭辰拍拍他,「就是隨口一問。我經常帶回來看。」
「」
「你妹也是。沒那麼多講究。」
「哈哈。」
雖不是沒有耳聞,但他親口承認的時候,白冷還是覺得有點好笑。每次他想借些東西,檔案室的人一說這倆人拿去看了,他就知道,這兩天自己是看不到了。畢竟人在家,文件不會留在辦公桌上,除了揣回去了還能怎樣呢。但他又不至於為此跑回家裏。他時常想,好像自己才是行政科的主管,為什麼這些事兒他都沒什麼權限呢?好在這麼不按流程走的,除了這兩位,別人也沒這個膽子。
多虧了這張嚴厲的臉。還是從小義父給自己訓練出來的。神無君說,否則他就容易在自己不在時被人欺負。不過他也叮囑過,不要做欺負別人的人。
除了特殊情況下,欺負別人勝過被別人欺負。至於怎麼算特殊,自己判斷。
算不上什麼生存指南,但這種提醒直到工作以後也幫了他不少忙。剛想到這兒,他才注意到羿昭辰的臉都要摁在文件上了。他乾脆遞過去說:
「您應該也是有查看權限的。雖然,也沒什麼好看的,是當天的安保名單,還有一些展品的陳設位置。人員安排已經妥當,不過剩下不展出的拍賣品,在四樓的倉庫。霏雲軒不允許我們派人上去,可以理解。」
羿昭辰又笑了一聲:「如果是我,會派人硬闖。」
白冷發出嘆息:「唉——這又不是查案。」
「所以她把這個任務交給你。」羿昭辰說,「而且誰讓你們行政科的前身是安保科呢。督察、司法、總務都管不着,